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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道昌、冯缭等人陪着杨致堂、杨帆一行人,很快便乘船赶到东关寨前,韩谦领着郭荣、高绍、冯翊、韩成蒙、乔维阎等人已经在码头前等候。
三月中旬,天气已经回暖,淮河解冰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巢湖周边也连下了几场延绵春雨,叫溪河江湖的水位上涨了许多。
韩谦在铠甲内就穿了一件薄袄,很是随意,没有特意换上兵部侍郎、黔阳侯的紫色官袍,他身量挺拔,站在木桩码头上袖手而立,唇上留有这几天都没有工夫刮去的浓密短须,鬓发略显得有些凌乱,脸颊削瘦而坚毅,头戴襆巾纱冠,算不上十分的俊逸丰朗,却也很有些渊渟岳峙的气度。
削藩战事后期以及金陵事变后期在繁昌城,杨致堂都与韩谦见过面,一晃眼将近两年时间便这般过去。
而想当年诸多人对他百般猜忌,临到头却还是依赖他来力挽狂澜,杨致堂却也是感慨万千。
当初,水师主力覆灭于洪泽浦,右神武军于钟离城近乎全军覆没,朝中诸公更多是希望叙州水营能限制楼船军的战船进入长江水道,保持京畿与江北荆襄及舒黄等州的联络不被切断,都没有奢想韩谦能在棠邑站稳脚。
至少李知诰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年前放弃历阳、东关等城塞,仓皇西撤。
棠邑兵新编就有如此强的战斗力,以及韩谦完全不惜伤亡、牺牲的连续在滁河两岸发动三次中大规模的战事,这也是远远超乎朝中所有人的想象。
原职方司主事徐靖调入舒州,到李知诰麾下任总哨官,但枢密院职方司还是正常运转之中。
在太后还朝之后,缙云司解散,管事宦官回归到宫中,但负责侦听州县、暗窥百官的察子,则拆散到职方司及刑部任用,因此职方司的力量甚至还是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不管形势多恶劣,除了早期随徐靖覆灭的一部分侦察力量外,职方司后续还是努力对北岸形势维持常态的刺探、观察。
历阳战事,棠邑兵与寿州军在浮槎山两翼、在濡须山两侧持续多日的激烈交战,双方伤亡之惨重,朝堂诸多王公大臣心底都清楚棠邑兵打得彻彻底底的血战。
相比较而言,梁军骑兵进入淮东,以扰袭为主,信王杨元演坚壁清野,大小战斗百余场,除开被掠夺胁裹北上的平民百姓外,累积加起来的将卒伤亡,却仅两三千人而言。
李知诰从西翼牵制巢州守军,伤亡要更重一些,但也远不能跟棠邑兵的伤亡相提并论。
要知道淮东有着将近十二万兵马,而李知诰统领的淮西禁军有近六万兵马,规模都远远超过韩谦在北岸新编的棠邑兵。
要是之前朝中诸人受传言以及韩谦与其父韩道勋所推行的新政影响,对韩谦都怀有极深的猜忌及防范,但到现在,多少有一些人有所转变。
是啊,真正的大野心家,难道这时候不应该保存实力去争权夺势吗?
有几个人会在形势这么差的时候,将嫡系精锐都押上去冒险、血拼,而叫主要的竞争对手坐享其成?
这几场激战,新编的棠邑兵伤亡累计竟然超过一万三四千人,而在承受如此惨烈的伤亡后,棠邑兵的士气竟然没有崩溃,还将寿州军封挡在外,可以说是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荆襄战事期间,声名不显、压根就没有任何根基可言的韩谦,唆使杨元溥守淅川,还可以说他善用险计,喜剑走偏锋,以博旷世奇功。
而削藩战事,也是韩谦与其父韩道勋先在叙州获得极大的好处。
到金陵事变期间,甚至都可以说韩谦用险计以搏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