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秋夜

楚臣 更俗 2967 字 7个月前

为重建水师之事,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邀请张潜、秦问先随他进府。

喝了一会儿茶,过去先跟寿王府接洽的仆人还没有回来,张潜、秦问却看到薛若谷通传走进来。

薛若谷此时还是担任着溧水县令一职,虽说溧水县距离京中不远,快马一天便能往返,但张潜、秦问事前还真不知道薛若谷此时在京中。

薛若谷资历要比张潜、秦问更老,在被韩谦逐出叙州之前,就任州长史,只因他在岳阳、在朝中担任侍御史等职时,得罪不少世家宗阀中人,才被贬往溧水。

张潜、秦问站起来给薛若谷施礼,薛若谷还过礼,又问沈漾:“若谷回京中这两天,听到已有不少风声说黔阳侯与王文谦之女的婚事,相爷早已经跟寿王挑明赤山会之事吧?”

“暂时还没有,要是寿王今日在府里,我打算过一会儿去见他。”沈漾说道。

“相爷怎么可以迟疑不决,拖延这么久?”薛若谷语气里都禁不住有些埋怨起来。

秦问、张潜心里有些吃惊,虽然他们早知道薛若谷介直起来,不会给谁面子,但也没有想到薛若谷对沈漾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当然,他们一时也猜测不到赤山会之事背后还隐藏有怎样的秘密,是需要沈漾及早跟寿王杨致堂挑明的。

从韩谦守棠邑之后,与淮东往来更加密切,这在朝中诸将臣眼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毕竟棠邑与淮东之扬州,要共同面对进驻滁州的敌军,朝中将臣同时也看到淮东与棠邑的合作是警慎而防范的。

八月间,韩谦使人到扬州以出售田宅的手段,招揽近两万流民以实棠邑,淮东那边未加限制,这件事就有些特殊了。

虽说淮东春夏以来,变得日益窘困,急需大量的钱粮以补军资之不足,韩谦在扬州出售田宅,前后所得二三十万缗钱粮都支借给淮东,以淮东的燃眉之急,这可以视为淮东不得已向韩谦、向棠邑做出妥协的原因,但问题在于,淮东都还没有公开、正式的向朝廷求援啊。

这时候京中又有一些关于韩谦与王文谦之女的婚约传言散播开来,说阮延当初在繁昌重提婚约,韩谦以居丧不议婚娶不告而别,离开繁昌、返回叙州守孝,但并不能算拒绝婚事。

明眼人这时候也意识到这些传言是有心人故意在背后散播,再跟棠邑、淮东这段时间合作日益密切等事结合起来,很自然能想到这些传言极有可能是为韩谦正式迎娶王文谦之女的婚事做铺垫。

而韩谦正式迎娶王文谦之女后,也意味着棠邑与淮东的关系将进入新的阶段。

秦问、张潜位居要职,自然也能看到这些微妙之处。

虽说守疆将帅结党营私历来是大忌,但在当前的情况之下,秦问、张潜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一定要说,前朝神陵司旧属、长春宫使吕轻侠与太后形影不离,暗掌辅政之权,岂不是更要严重得多?

当然,薛若谷的出言不逊,令他们感到震惊,同时也令他们意识到隐藏在水面下的问题,可能比他们之前想象的更严重。

沈漾也没有责怪薛若谷出言不逊,微微一叹,说道:“对梁军水师袭扰沿海之事,我还是疏忽了,没有真正重视起来,认为寿王即便受蛊惑,也不会成为大害,有些事情才拖延至今都没有跟寿王挑明……”

张潜这时候耐不住性子,直接问道:“却不知有什么事情是寿王爷蒙在鼓里的?”

“……”薛若谷看了沈漾一眼,见他没有阻止之意,便说道,“我去年得任溧水时,也想得简单,当时心里想着,即使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尚文盛刺杀案真要有什么隐情也理应揭开,也理应还世人一个真相。到溧水后,我也找到一些证据能确定卫甄及刑部侦办刺杀案时有诸多隐瞒,有意报复金陵逆乱之时韩谦对京畿宗阀的打压。不过,在我派人到广德府搜查进一步的证据时,无意发现早在去年六七月份,就有相当一部分的左广德军旧部往太湖沿滨的渔寨聚集,我想那时候韩谦就应该已经在金陵了……”

“怎么可能?”张潜惊问道,“即便陈景舟早就暗中与韩谦勾结,但当时府县那么多的官吏,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这点?”

陈景舟后期是到广德府安稳形势去的,并没有,也没有权力解除大批世家宗阀子弟在广德府占据的官职。

陈景舟有可能替韩谦隐瞒一些事,但真要出现左广德军旧部大规模聚集的迹象,世家宗阀子弟出身的广德府官吏眼睛又没有瞎,告密信函还不得像雪片似的送入京中?

“前期所聚集的左广德军旧部,皆是田宅被夺之人,故而这些人的离散聚合,属地官吏有所疏忽了。”薛若谷说道。

“……”

张潜倒吸一口凉气。

尚文盛刺杀案致京畿宗阀众情汹涌,以致广德府一段时间内大兴狱讼,在世家宗阀出身的诸多官吏怂恿之下,有大批左广德军旧部在战后分得的田宅被侵夺。

本来就有驱逐之心,故而这些人离开属地,地方官吏自然也就不闻不问,才造成大规模人员聚集却被地方疏忽的大漏洞。

而早在去年六七月份,韩谦就潜来金陵暗中聚集左广德军旧部,又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