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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问安静的与众人一起,移往崇阳门外的尚书省政事堂。
政事堂的大厅是远不比崇文殿开阔,但政事堂仅仅是尚书省的一小部分,是设于尚书省的中枢议事场所;而作为大楚政务中枢,尚书省的大院里则有上百间衙舍。
尚书省在皇城之内,与作为军务中枢的枢密院,防卫等级也就稍差于崇文殿,平时都有百余甲兵在班房里守值;而这时候尚书省的宿值班院及大院外侧,都站满从左武骧军、左右武翊军交叉抽调的甲卒,将偌大的院子守得连苍蝇都不能漏进来一只。
看到这一幕,秦问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他知道人心是最容易蛊惑的,沈漾、杨恩他们,又或者说延佑帝杨元溥最大的弊端,就是到这时候都没有能信任的嫡系兵卒能用。
秦问绝不相信杨元溥死时身边就没有什么人,而且这些目睹杨元溥或者杨元溥遇刺时就在左右的侍宦、宫女,照道理现在应该已经隔离起来进行严格审讯。
不过,这时候慈寿宫都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来,就说明杨元溥死时的身边人,以及此时负责将这些人隔离起来进行审讯的人,应该都是慈寿宫或者说是吕轻侠的嫡系。
秦问心里暗想,这些年来,除了慈寿宫及织造局外,吕轻侠在宫禁之间暗中布置的人手不少啊,他就不知道吕轻侠暗中对侍卫亲军的渗透有多深了。
不过,从现有的事实看,似乎掌握武将向来是晚红楼的缺陷;又或许是晚红楼更擅长阴谋诡计,这与真正能在军中立足的高级武将,在性子上是天然起冲突的。
这大概是目前局势还能叫人保持乐观的主要原因吧。
要不然的话,郭亮或张瀚直接参与宫变,秦问很难想象皇城之内不会演变成血流成河的惨烈局面。
秦问暗中观察、思忖着眼前这一切,随众人走进尚书省。
诸参政大臣这时候才有机会各踞一室,召集嫡系亲信密议一些事情;地位稍低一些的官员,则都要集中留在政事堂听候命令。
众人都是人心惶惶的小声议论着,又相互观察着颜色,毕竟这时候还完全不知道身边谁到底是能信任。
这时候能站在尚书省院子里的,即便品秩不高者,但也绝对是人精,不要说王贵妃及大皇子此时都还不见踪影,不要说皇城宫禁之间还藏有多少刺客,刺杀案真就一点都没有可疑之处?
看到却不能说出,更没有人擅议拥立之事,但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这两天就需要确定新帝,才不会给棠邑或淮东介入的机会跟借口。
“慈寿宫或利用棠邑军给众人的压力,促使诸公拥立二皇子?”秦问装作以试探的姿态,接近韩道铭后低声说道。
现在谁跟谁接触,都可能是试探,反倒不会叫人起疑。
韩道铭神色沉凝的点点头,皇城已经被侍卫亲军完全封闭起来,他们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也只能随机应变。
当然,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也只是要他们先忍下一口气而已,他才不相信吕轻侠真敢将金陵城杀得血流成河。
说实话,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杨元溥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韩道铭心里却是更期待金陵乱作一团,然后韩谦率兵渡江平乱,应该更干脆利落的掌握京畿及江东地区。
不要说棠邑将吏了,韩道铭也不可能因为慈寿宫所要拥立的那个幼子,极可能是韩家骨肉,就错过这次取而代之的机会。
根本还是韩谦满心想着极力避免江淮大地在这时候四分五裂,不想与淮东大动兵戈,而不管怎么说,棠邑以及韩府这时候只能遵照韩谦的意志行事。
在冯缭、郭却这次潜回金陵之前,韩道铭都压根没有想到韩谦这些年在皇城及宫城之内,暗中部署了那么多极关键的暗子。
在韩端、韩道昌疑惑的看过来之时,秦问便抽身往后面的衙舍走去——身为尚书省的通事舍人,他此时在尚书省里走动,却是要比其他人便利,片晌后他再走到前院,看到薛若谷跑过来找他。
“沈相唤你,你去哪里了?”薛若谷问道。
秦问没有急着说,随薛若谷去见沈漾。
沈漾看到秦问与薛若谷走进来,声音沙哑到极点问道: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避开他人耳目才能说?”
才小半天没见,看沈漾的样子仿佛苍老十多岁,坐在那里身形都难以避免的佝偻起来,秦问知道杨元溥遇刺,对他打击极重。
秦问刚才悄悄去见了清阳及云朴子,将他们“出长信宫避祸”的说辞重新编过一遍,以免有太大的破绽,这时候上前沈漾禀告道:“王贵妃在长信宫差点跟刺客撞上,幸亏识机早,她与崇福宫使云朴子看到形势不对,便带着大皇子从崇福门逃出来找沈相,但沈相当时与诸大人去了崇文殿——我担心崇文殿里有人暗中跟刺客勾结,刚才没敢说出来,将他们藏在后面的衙舍里……”
“什么?”沈漾之前看秦问神神秘秘,便猜测有这种可能,这时候也没有特别的震惊,蹙着眉头问道,“王贵妃她知道些什么?”
刺客人数绝对不多,清阳郡主察觉有刺客,却没有呼叫宫中的侍卫,而是直接携带皇长子逃出长信宫,除非清阳郡主知道更多他们所不知的秘辛心存惊惧,要不然的话,沈漾实在难以想象她为何当时要仓促选择出宫
避祸?
“我都急糊涂了,又怕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我没有多问。”秦问说道。
“你去将杨侯爷及寿王悄悄请过来,其他人都先不要惊动。”沈漾吩咐薛若谷道。
杨元溥一早召郭亮、黄虑进宫,午后又突然传秘旨要出城避暑,沈漾怎么可能单纯相信刺客乃为蒙兀人所派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