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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荏听了半天,没想到韩谦竟然在思虑这么深远的问题,禁不住疑惑的问道:“你要启用新的府司,解决这么多的问题?”
“是啊,必须要一个新的,有足够威权及地位的地方安置,功臣勋将才会甘愿,或者说能放心的将手里的军政事权交给更有能力、更有精力的后续者掌握——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李遇。新的地方安置皆是功臣勋将或有足够名望之辈,又掌握议决之权,我的子孙要是足够英明,自然有能力去压制他们,要是没有能力,混日子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不会遗害国政。这样一来,我屁股下这个位子也就不再显得那么万中无一,也不再‘居之者能掌握他人生死、失之者性命皆由他人掌握’那么关键了,省得子孙为之拼个头破血流”韩谦说道,他枕着奚荏的大腿而卧,看着窗外悠远的青空,说道,“当然,很多事情都非能一蹴而就,只是这步棋还是要先走下去……”
将三省之中的尚书省分离出去,不再由中枢任命的职事官直接掌握,而是组建类似宗室及勋贵会议的议政院,是韩谦初步的一个想法。
他也清楚涉及到具体的人员选拔及议事规则也不可能一步到位,至少目前他还不希望这个新组建的勋贵会议对他形成太大的限制。
他目前考虑由大伯韩道铭及朱氏宗室大臣朱珏忠共同执掌议政院,将旧梁军一些难以适应新政的高级将臣以及勋贵王公都先安置进去,也算是给朱裕以及梁国旧臣一个交待。
老爷子也好、云朴子以及雷九渊、温暮桥年岁渐大,都不宜直接掌握极耗精力的军政事务,都可以作为参议大臣或谏议大夫进入议政院发挥余热,而不是憋在宅子里都没有一个打发时光的去处。
议政院的日常事务则由秦问等职事官主持,秦问也可以替他盯着议政院的动静,但这些职事官主要是服务于参议大臣或谏议大夫,而不直接干涉议政、审议、封驳之权。
议政院先初步运转起来,后续议政人员的选拨及议事规则则可以逐步的去完善。
而有议政院,新旧制融合,并形成一个真正有体系的律法框架,才成为现实。
韩谦之前没有跟奚荏诸女谈过这类问题,主要也是他在今年之前,压根就都没有想到身份与地位在短时间内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直到今年五月底河洛战事暂告一段落,他才有精力站到一个国家的层次去全盘的思虑这些问题。
“听都听得头昏脑胀,这些事真不该是我去想的。”奚荏叫苦道。
“来,我来帮你捏捏肩。”韩谦坐直身子,叫奚荏坐到他身边。
晚秋时节,但宫室之中温暖如春,奚荏穿着水蓝色的襦裙、杏黄袄衫,辛苦一天,髻发有些歪偏,露出雪白晶莹的脖梗鲜嫩如玉,直叫人有轻咬一口的冲动。
还没等韩谦伸出安禄山之爪,听着有脚步声走近过来,奚荏端坐案侧,却是王辙与殷鹏两人,带着一名官吏,捧来一叠南内史府的文书过来。
眼下具体而微的繁琐政务,韩谦是能推脱就推脱,他只需要随时掌握最新的情况就好,也想着尽快形成议政之制,但军政事务却容不得他推脱。
距离梁楚两国在金陵正式签署和议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一直到年底,双方都要履行对和谈的落实执行。
梁国这边,具体是田城、郭端铎、赵启等人主持的南内史府负责和谈的具体执行与监督,每隔旬日都会有一批文书送到韩谦的案前。
目前看来双方都落实得比较好,边贸也正常化了,前期积压的商货通过沿江及太湖沿岸的经制州往江淮腹地倾销颇为顺利,淮西紧缺的食盐、木材、桐油、畜力、药材、牛鬃、皮革等,也顺利从淮东盐场以及湖南、江西等地运入。
这意味韩谦最为焦虑的梁楚和议,这时候算是尘埃落定了。
而以楚廷内部目前诸多派系相互制衡的势态,只要他们在南线没有对楚国做出实质性的威胁动作,楚廷内部想要达成一致,主动撕毁和议,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意味着后续他可以放心的将主要精力都集中到北线来。
殷鹏又回禀到这十多天来,温博分派小股精锐兵马进入襄山进行渗透作战的情形。
有过这十多天的缓和跟接触,殷鹏目前已经能较好胜任当前的职事。
小股兵马从邙山渡过禹河,进入襄山深处,田卫业在对岸立即做出反应,除了加强兵马在襄山北侧的巡逻外,也调派兵马直接往梁军渗透处围剿过来。
不过,蒙军无法将襄山每一寸土地都建上塞堡,在崎岖险要的地势,想要将梁军进行小股渗透的精锐兵马都驱赶回禹河南岸,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蒙军昨日,还特意从孟州调动水军进入禹河主干道,想要将邙山以北的禹河水道封锁起来,以助清剿渗透进襄山的梁军精锐。
洛阳已经具备一定的战船建造能力,但也是到八月下旬才造出第一批战船,以中小型的赤马舟、蒙冲舰为主,数量还远远不足抢夺禹河水道的控制权。
蒙兀人以及北地的造船技术,要落后于江淮,更不要说跟叙州、东湖及霍邱、寿春造船场相提并论了,但乌素大石、萧衣卿令孟州以及禹河中上游的蒲州、晋州、延州以及渭水沿岸的雍州等地皆造船,蒙军水师目前所装备的战船,不提质量如何,却足以装备一万两千余人的水军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