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峥、杨钦他们于今年暮春之前,组织军民,在寿春南侧行洪带之内,开挖的行洪干渠,也成功经受住考验——仅新堤、旧堤之间腾出长逾六十里、宽七八里到十数里不等的肥沃土地,就为寿春府新增加十五万多亩的丰产粮田。
太和四年转眼而过。
朱让、徐明珍、司马潭为在豫东及齐鲁、徐泗等地维持总数高达二十万人众的兵备,又要在汴京以西、以南及涡水两岸、淮河及洪泽浦北岸修造大量的城寨防垒,只能是对地方百般盘剥。
涡水、泗水两岸,夏秋时相继大灾,洪水在数百里方圆的河淮平原肆意泛流,总计近两百万缗的镀铜铁钱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东梁军控制的地域,进一步摧毁其脆弱的商贸经济。
东梁军位于涡水、泗水两岸的防寨、城池也大量受淹,入冬后,在赵无忌、林海峥等人的指挥下,许州军、蔡州军分股往豫东地区迂回穿插,东梁军选择坚壁清野抵抗。
实际上也是放弃对边境地区的封锁,豫东地区的流民、灾民,趁机越过边境线,往淮南府、寿春府、陈州府、许昌府境内涌来。
太和五年初春淮河解冻之前,豫东地区南下及西进讨生活的民众,高达三十万众。
太和四年,对为战乱而逃入秦岭、伏牛山、肴山、嵩山、桐柏山等山区的民众,进行进一步的梳理,再加上从豫东地区接出来的逃难民众,疏导历山、王屋山的山民农户迁往荥阳府定居,太和五年初春新一轮的人口统计,大梁编籍民户突破六百万口。
为保证工矿业发展能获得足够的剩余劳动力,韩谦一直都没有放开限田禁令,但要求府县通过迁徙以及槽渠、堰坝等水利设施建设,不断压缩低产的坡地山田的比例,提高丰产水田的占比,并要求府县在育种、选种及套作轮作等农耕技术下多下功夫。
太和五年春,一个代表工矿业发展标志性的数据呈到韩谦的案头。
随着高炉冶炼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及扩广,太和四年全境生铁及精铁总产量突破一百万石。
放在后世,一百万石钢铁产量,也就仅仅是一座技术水平停留在地条钢标准、五万吨产能的小钢铁厂而已,但在当世韩谦前后历十数年,才一步一个脚印的达成这个目标。
当然五尖山北段煤铁矿藏的发现,为达成这一目标做出最为突出的贡献,永阳铁矿年产钢铁占到大梁全境钢铁产量的近一半。
为保障境内货币供给,同时也是通过铸币进一步扩大中枢岁入,太和四年韩谦也下诏对铸币进行新改制,废除以往的方孔铜制钱,采更先进的翻砂法,以铜合金改铸铜元。
为了尽可能保障铜元本身的价值,以便能更容易为世人接受,但第一批新铸价值十文的“太和通宝”铜元,以新推行的度量衡计也仅有二十克重。
以当世铜价或开采冶炼铜矿及翻砂铸币的成本,太和四年官钱司铸三十万枚铜元,以旧钱计算,仅此一项就相当于为中枢国库提供一百五十万缗的岁入。
也难怪后世中央政权会千方百计的将铸币权紧紧抓在手里。
而为方便大宗贸易的巨额支付,官钱司着手铸造分别价值一、十缗、足重五十克的金银元铸币。
官钱司也正式实行金银复合本位制,防止贪图铸币的利益,而忘却滥铸对国本的危害;同时也着手严厉打击私铸。
进入太和五年,乌素大石也终于抵挡住蒙兀内部的压力,封授王元逵、王孝先为渭南、凤翔节度使,册封李元寿为陇右郡王,以此从西翼遏制梁军的扩张步伐。
朱让也赶在太和五年元月在汴梁正式称帝,国号为魏;徐明珍受封宋国公,司马潭受封沛国公。
而太和五年二月,黄虑、张封等将率左武骧军,沿赣江南下,与郑晖所率的右龙雀军会师后,趁清源军节度使、自封南平王的刘隐病逝,一举攻陷刘氏据为根基之地的兴王府(广州)。
潮封等东部地区随之献城投降,清源军节度使所辖岭南诸州及二十八万余户民至此尽归楚廷。
而此时割据闽地的武威军节使度、十五年前遥奉梁国得封闽王的王审知病逝已有两年,其子王延翰继闽王位,但与兄弟、大臣不睦,致使闽国内部局势紧张、国势军力蓑退。
沈漾、杜崇韬、杨恩、张潮、黄化等人就想着能一鼓作气将闽地收归大楚为疆域。
除了封郑晖为武兴郡公,率部镇戍兴王府,进一步巩固楚军在岭南的统治,太和五年四月,金陵传诏到兴王府,使黄虑、张封以及辰州番将洗射声、洗射鹏等,就地征敛粮秣,率部从兴王府出兵,往东进攻闽国南部重镇漳州,同时使顾芝龙率永嘉兵马,从浙南出兵进攻闽北地区。
辰州危机爆发后,作为妥协条件,洗射声、洗射鹏兄弟二人率辰州番营,离开辰州,踏上追随郑晖远征岭南的漫漫征途。
除开最初踏上征途的三千番勇外,前后六年时间洗氏还从辰州境内征募五千余番户丁壮南下作战,前后总计有超过五千人陨命于岭南战场之上。
即便洗射鹏、洗射声因战功卓著,先后升任副都指挥使、都虞候等高级将职,洗英也得封溆阳侯,但辰州洗氏一族及所属番寨,实力已差不多被耗光。
太和三年
底洗英看到河洛局势稳定、梁军实力昌盛,担心身居叙州之侧有夷族之忧,便上书请求将最后两千多以妇孺为主的嫡系及旁支族人迁入江东定居,以示意对楚廷的归化、效忠之心。
同时辰州番营在郑晖帐前,也不再保留独立的编制,彻底融入右龙雀军,其番兵家小也都迁往潭州等地,编为军府兵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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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便是太和五年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