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一阵的沉吟之后,苗广泰终于抬起了头来:“看来本官为了自身打算,也必须照之前说的给你蔚州拨付那笔修缮城墙等处工事的银子喽?”
“下官谢过大人对我蔚州上下的爱护之德。”对方虽然只说了句问话,陆缜却顺杆爬地把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面对这位的如此反应,苗广泰顿时觉着一阵好笑,却又无可奈何:“你……罢了,到时本官会让人去蔚州好生了解一番,今年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就是了。”
陆缜再次谢过,这回却是诚意十足了:“多谢大人。下官可以保证,府衙拨出的每一分银子,都会用到实处。”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苗广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陆缜一眼,似乎是在等着对方告辞离开。可没想到,陆缜却没有退下的意思,而是在略一犹豫后,再次开口:“大人,下官另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一二。”
“哦?却是何事?说来听听。”经过这几日的接触,苗广泰对陆缜已经高看了不少,也挺乐意与他多作交流的。
“大人觉着如今我大同的粮食可还充沛么?”陆缜打算先旁敲侧击一番,再把话题引到自己希望谈及的那件事上。
苗广泰略略皱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陆缜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但在略作沉吟后,他还是实话相告道:“以今年的情况来看,粮食总是有不小短缺的,毕竟我大同除了寻常百姓外,还有十万边军呢。”
“是啊,要想养活这许多的军民,即便有朝廷的资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哪。想必大人为此可没少伤脑筋吧?”
“呵呵……”苗广泰一时还真捉摸不透陆缜说这番话的用意,所以只能回以一声没什么含义的轻笑。随后,他便想起了之前得到的消息来,前两日,陆缜是去见过总兵胡遂的,莫非他二人竟对粮食一事有过相关的讨论么?
虽然觉着陆缜以一个区区六品知州来过问如此军政要事有些古怪,但只要想想他之前闯下的名头,以及其与胡总兵之间的关系,也就释然了。但随即,又一个全新的疑问跳了出来——他到底能拿出什么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来。
要知道,这一问题其实早困扰了不少前任的大同知府,可他们对此却也是一筹莫展,陆缜又能拿出什么主意来。而且看他的神色,似乎已经和胡遂都达成了一致。
另外一点让他觉着有些奇怪的是,既然有了共识,为何胡遂不来和自己商量,却要借这么个六品知州的口来传达意思呢?这事是有什么难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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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蔚州知州陆缜在外求见。”一名府衙书吏突然来到公房之外,冲正在案前翻看文书的苗广泰轻声禀报道。
后者应声抬起了头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终究还是年轻,所以沉不住气了么?”这几日里,陆缜居然没有来府衙催促或询问关于拨付银两一事,这让苗知府自然对陆缜又高看了一眼,觉着他是个足够稳重之人。
而几日后的今天陆缜再来,又让苗广泰认为他并没有沉稳到出乎自己的预料,所以才会有些欣然地说了这么一句。可是让他失算的是,随后那名书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他还做了什么?”
“陆知州这次是押了人来府衙的,说是要面见大人以求个公道。”
“竟有这事?”苗广泰不觉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便又镇定下来,点头道:“还是让他进来回话吧。”
“是。”这次对方再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往外而去。不一会儿工夫,苗知府就看到了陆缜在前走来,背后则还跟了几名膀大腰圆的汉子,他们中间则围定了一名依稀有些熟悉的男子。
“下官陆缜拜见知府大人。”陆缜在进了门后,还是规规矩矩地先向自己的上司行了礼,直到对方允许后,方才直起了腰来。
而这时,苗广泰的目光却落到了门外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身上:“陆知州,你今日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这位是?”
“回大人,今日下官冒昧前来,正是希望由您来主持一个公道的。这位乃是应县主簿高全升,他居然因为知府大人您前次有意拨付一部分银两与我蔚州而想要设计陷害下官。不过好在天道昭彰,他的奸计并未得逞?”陆缜也不废话,直接就把自己的来意给道了出来。
苗广泰整个心都猛地一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外头那人,这才认出,此人确实就是之前曾来见过自己的应县主簿高全升,顿时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同时,口中则严肃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缜当然不可能给高全升以开脱的机会,当即开口,就把之前发生在酒楼中的那场冲突给道了出来,末了还颇为愤怒地说道:“大人,高主簿如此做法,实在叫下官难以接受,此实在非君子所为,还请大人明断。”
“高主簿,陆知州此言确实么?”苗广泰顿时动容,冷着张脸看向早已面如土色的高全升,哼声问道。
高全升嗫嚅了一阵,终于还是点头低声应了声是:“大人,这一切都是下官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会做出来的,还望大人恕罪……”当时的情况,陆缜可是有好几百个证人的,甚至还有那酒楼的掌柜,以及离去的阎锋,他自然是不敢抵赖的。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如此有辱官体之事,本官定不会轻饶了你。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