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二人与其他几名护卫当即答应一声,没有任何的耽搁,就先陆缜一步,快速朝着那群人冲去。虽然大人说的是跟他上,但他们这些当手下的怎能真让他以身犯险呢?
正因有这个想法,再加上陆缜已经发了话,让他们不用留手,所以他们一冲到那群生事者身前就立下狠手。砰砰几下,后头几个大声叫好的家伙便已惨叫着打横里飞了出去。
这些无赖泼皮们正堵着陆家大门骂得起劲呢——这次不但能在这样的官府人家外头好好地放肆一场,而且事后每人还有不少赏钱可拿,这让这些家伙,无论男女都显得格外起劲儿——突然背后传来挨打和惨叫的声音,便让他们悚然一惊,赶紧回头,就看到了十来名精壮汉子如猛虎,似猎豹般朝自己这里冲了过来。
这些青皮无赖平日里也没少在街头斗殴,虽然本事不济,但眼光还是有的。一见这动静,心里顿时就慌了,赶紧就往后退,可不敢与对方撞上。奈何他们这么多人,根本就没有多少的退避空间,只一眨眼间,这几人已势如破竹地杀到了最里头,一把就将打头的数名无赖给擒住了,再一发力,便将之狠狠地掼在了地上。这一下的力道可是相当不轻,怕是连骨头都要断上几根了。
还有几个见机快的,想要扭身逃跑。奈何依然快不过这些武艺了得的护卫,尤其是林烈和清格勒二人,更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闹事之人,几个起落,就把这几人也给打翻在地。
顿时间,陆家门前的街道上人倒了一地,呻-吟和惨叫声更是响成了一片。别看这些家伙刚才看着气势汹汹的,其实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软骨头而已。真遇上了强硬的对手,连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直到这时,陆缜方才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幽幽的目光只在其中几人脸上一扫,就让他们心跳加速,露出了惶恐之色来:“说,这是谁让你们到这儿来闹事的?”
虽然这些家伙并不认识陆缜,更不知其身份,但却明显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压力与气场,所以居然都没一个敢放狠话的,只是一个劲地求饶。
就在这时,一队穿着皂衣的衙门差役突然快步就奔了过来,一见这边的场面,几人都呆住了,随后,领头之人才大声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竟敢在天子脚下随意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陆缜闻得此言,怒极反笑:“你们又是哪个衙门的人?”
正当他与这些公差对话时,一名锦袍公子便凑了上来:“几位,我可作证,就是他们突然就从后头赶过来,打伤了这许多人……”
北京南郊的官道之上,随着数百官军护着一辆宽大气派的马车缓缓而来,走在路上的百姓便都纷纷闪到了路旁,小心地打量着这支身份不一般的队伍。
这一行车马,正是从山东而来的陆缜及其随从。山东沿水路进京其实并不太远,在顺风的情况下,只五六日就抵达了南通州的运河码头,然后再换乘马车,花个半日时间,就能进入北京城。
这几年里,陆缜沿着这条路线已经走了不下五六趟了,这回唯一的不同就是排场要比以往大上不少。因为这次他是奉旨回京,是完全以一省巡抚和钦差的身份回来,所以不但前头有打着回避牌开道的,身旁更有数百卫兵,显得极其威风。
但看身在车内的他脸上神色,就会发现此时的他远比以往轻车简从地来京城要阴郁得多了,这脸一路走来都是阴沉沉的。
虽然在离开济南时,陆缜表现得还算沉稳,甚至还说话安抚了百姓与下属官员,可真只有他一人时,心里的不快还是充分暴露了出来。人总是有脾气的,何况陆缜向来不是个心胸开阔,以德报怨的君子。
这几年里,别看他在山东地位和声望节节升高,可其实在朝中的日子却很不好过。只要有点小过失,就会有那些专找人麻烦的言官御史跳出来弹劾讽刺,这些弹章有很大一部分都被他看过,心里的不痛快自然是难免的。
不过随着年岁增长,又有了妻儿家室的牵绊,再加上为官多年总算是修炼了些养气功夫,知道弹劾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陆缜即便心下不快,也没有报复那些专门与自己为难作对的家伙。在他看来,只要不妨碍了自己开海大事,让他们在背后说几句也就算了。
可没想,自己的忍让反倒让这些家伙认定自己是软弱可欺的了,几年下来都不见消停不说,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联合着就把自己给弹回了京城。这就让陆缜很有些无法忍耐了,早在来京城的路上,他已经有了决定,这次一定要做些什么,回击这些个对头,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
怀着这股子郁结之气,一路走来陆缜的脸色自然好看不了。直到望见熟悉的北京城时,他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点笑容来——这次被弹劾回京还是有点好处的,那就是不用再和家人分隔两地,只能用书信问候,一诉衷肠了。
进了京城,韩五通就凑到了马车边上,小声问道:“老爷,咱们是回家里去,还是去驿站哪?”
这话问得可有讲究,因为陆缜现在还是外任官的身份,奉旨回京照规矩是必须先下榻在官办驿站之中,等面见天子,解除了相关职务后,才能恢复身份回自己的府上。
虽然这些太祖时定下的规矩随着时间的推移早被喜欢权变的后人们给破坏得差不多了,但若是真有人揪住了这点,依然是件麻烦事。尤其是像陆缜这样本就被人盯住了弹劾的众矢之的,若是叫人发现他在面见天子前便回了家,又将是一条不小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