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姿不屑地笑:“光凭你嘴皮子说,段太婆就会相信,并且千里迢迢跟你去了?”
段文希固然是个浪漫的人,但绝不冲动,不见到点确凿证据,是不会冒冒然千里行的。
阎罗写下一行字。
——我给她看了残片。
残片?龙骨残片?
孟千姿心里一动:“哪来的?”
不可能是那口箱子里的,阎罗开不了箱,难道是况家收藏的、放在其它箱子里的?
阎罗终于露出了在湘西时才有的、黑心师爷奸狡的笑,他写下两个字。
一年。
孟千姿想都不想:“三个月,你要是不愿意答,这题就过。还有,我提醒你,别就这种小问题跟我讨价还价,你没这个资格。”
阎罗依然没犹豫,有人命血仇在前,能多挣一个月是一个月,他又写下三个字。
镇龍山。
怪不得阎罗要住到这五百弄乡来,不是没道理的:这是龙凤簇拥之地,五百弄乡斜下行就是镇龙山,阎罗在镇龙山找到了龙骨残片。
孟千姿定定看向他:“我听说,点燃龙骨,可以看到来生,是真的吗?我段太婆看到了?”
阎罗摇了摇头,写下一句话。
——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条入口。
入口?
神棍的脑子里蓦地跳出一句话来。
——能帮你听到……徘徊在入口的人……不甘的声音。
入口,是那个入口吗?
神棍激动得不行,正想追问,突然发现,阎罗有点不对了。
他身子有点抽,眼睛眨得频次加快了,偶尔翻起,又很费力地睁回来。
神棍不明所以,江炼在夜间,却是见过类似情形的,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在阎罗身上能问出来的,在那个人身上,未必了。
他抓紧时间,又抛出一个问题:“你本来是个普通人,是怎么做到脱掉旧胎,又活一世的?”
阎罗的眼睛翻得更厉害了,握笔的手也颤个不停,但他不写,只是伸手去指自己写过的两个字。
叁年。
这人真是,钻营到家了,江炼不能擅自做主:这三年五年的加上去,难道要养这杂碎到老吗?
他急回头看孟千姿。
孟千姿也觉得情形不对,但反正,切换过去了,再切换回来呗,浪费点时间罢了,她笑笑:“一年。”
阎罗不干,他很坚持,手指头一直戳在“叁年”上,因着身子的抽动,手指头也在动,把本就残破的纸张戳得哗啦作响。
孟千姿哪能让他占上风:“一年,你可以先写出来,反正只是大致回答,我们感兴趣的话,再给你加价。”
阎罗觉得可接受,于是低头去写。
但这一次,越写越艰难,身子不断地抽,眼白又翻了上来,手上用的力太大,字纸不断被笔尖带破,江炼看到,他的字越写越飞。
他写:“我吃了……”
第四个字,是个“鹿”字,确切地说,是“鹿”字偏旁,但只勉强撑到写完这偏旁,他就垂着头,不动了。
三人都不说话,只呼吸渐急,等着看阎罗的变化。
顿了会,阎罗慢慢抬起头来。
谁都能看出,这绝不是刚才那个阎罗了,他的眼里透着诡诈的光,脸上带莫名窃喜的笑意,目光从孟千姿移到神棍,又移向……
大概本来是要移向江炼的,但只刹那间,身子蓦地一震,又移回了神棍。
他上上下下把神棍打量了一遍,表情几经变换,目光烁动不定。
特么的这是怎么回事?自己长得并不妖形怪状,怎么着也不值得打量这么久吧?
神棍觉得后颈背发凉,忍不住问了句:“你认识我?”
让人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阎罗点了点头。
神棍张口结舌:“你……你是谁?”
这一定不是阎罗了,也不是什么双重人格,神棍敢对天发誓,这辈子,自己从未跟阎罗有过交集。
那会是谁呢?自己这几十年来经历过太多事,也认识过太多人了,一时间还真没头绪。
阎罗四下看看,拿起了笔。
江炼注意到,这个阎罗不会拿笔,他用的不是惯常姿势,甚至也不是握毛笔的姿势,他是直接握住了笔身的,像握着一节树枝。
他也不是在写字,他在画画,但他也并不擅长画画,只是乱涂,涂出个大概的轮廓姿势——你只能知道,涂的是个人,然后,又涂了个人,两人之间,隔了点距离。
最后,他在那两个人之间,又添了个东西。
他添的,是口箱子。
于是那整幅图,看起来像是两个人一起抬了口箱子,又像是一个人,正把箱子……递给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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