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歌很期待,她和赫连皇族的第一次正面对碰。
不是你死我亡,而是你必死无疑。
……
守在卿府门前的两个侍卫并不知道,那个黑衣人递给他们这封信后,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他们看不到的阴影里,沉默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
他的身姿高大而挺拔,仿佛一把在火中淬炼已久的剑,坚韧无比。
他一直看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那双眼睛里面的情绪十分的复杂,像是饱经了多年的沧桑。
良久,他将脸上带着的蒙面布揭了下来,露出了掩盖依旧的面容。
而那张脸,和卿风琊一模一样!
但是是十五年前的卿风琊,很年轻。
在看到卿府的门前出现了一个红裙少女时,他的眸中有明显的意动,嘴唇轻轻蠕动着,然后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有一只凭空出现的手牢牢地控制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是冰冷至极的声音:“你如果想功亏一篑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去见她吧。”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的身子一震,然后就停了下来,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说,“我不会出去见她。”
身后的人冷笑:“我能让你到这里来,已经是够仁慈的了,第一次在青阳山你碰见她我不说什么了,但这一次,你休想再和她见一面!”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黑衣人转过身来,看向那个人,“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很早就可以拿走了。”
在他恢复意识后,就遇到了这个人,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人有什么意图。
“你的命?”仔细一看,那个人竟然被笼罩在一团烟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你的命我可不稀罕,既然你选择跟了我,就不要轻举妄动。”
“是你救的我?”黑衣人感觉自己那一段的记忆并不清晰,每每想起的时候,头都疼得厉害。
“我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烟雾中传来一声冷嗤,“只不过是你对我有用。”
“那救我的人是谁?”黑衣人又问。
“是一个蠢货,他把你复活之后,就离开了,你想找他也找不到。”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沉默了下来,他抚上自己的心脏,那里曾经被刀剑穿过,可是如今却完好无损,他并不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他死前,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风琊,不要死。”
可是,他最后还是死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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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风琊虽然是骑士出身,但他偏偏写得一手好字,即便是书法大家也有所不如。
他的字向来大气张狂,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
所以卿天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他这个嫡子的字迹,因为普天之下,这份大气,独一无二。
信笺上是缕缕墨痕,只落了简单的一句话。
“父亲,孩儿不孝……”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让卿天瞬间红了眼眶。
他仿佛又看到那个顶天立地的年轻人,站在骏马前,双手捧着酒杯,对着他遥遥一拜,以谢多年的养育之恩。
谁都不会知道,在那一拜之后,就是永别。
卿天甚至连卿风琊的尸首都没见到,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只有一座坟冢。
青阳山上,旌旗飘飘,衣襟皆白,天下缟素。
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死在了兽人的围攻之下,而他,却没有半点办法。
当时卿风琊在临走前,也对他说了一句:“父亲,孩儿不孝。”
卿天握着那纸信笺,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刹那间,热泪滚滚而下,将还未干涸的墨痕再度打湿。
“爷爷?”卿云歌发现了老人的不对劲,她偏过头来一看,呼吸也是一滞。
她在青阳山见过卿风琊留给她的信,而这张纸上的字迹,于那封信上的如出一辙。
这难道是……
“云叔!”卿云歌猛地抬起头来,“你可看到了是谁在府前丢下的这封信?”
这句话让卿天也回过神来,他也抬头,双眼通红地看着卿云,里面满是期待的神色。
管家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卿老爷子这么激动,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未曾,我赶到府前的时候,就只剩下这封信了。”
卿天的目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把守门的侍卫叫过来。”卿云歌起身,眸色微深,“问问他们是谁给他们的。”
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这么一封信,难保不会是有人刻意假冒。
云叔还未答话,卿天的神色就是一震,然后蹭的一下,就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大厅。
不多时,他就又回来了,只不过脸上依旧是一片颓然。
“那两个人说,他们只看见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卿天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中缓缓流下,“至于是不是风琊,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风琊那两个字的时候,云叔一惊:“老爷,怎么回事?”
“这封信的字迹,是我父亲的。”卿云歌目光沉沉,“所以爷爷才会那么激动。”
已死之人的消息再度出现,任谁都不会冷静下来。
不过蒙面的黑衣人……
卿云歌的眸光微微一动,她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她在青阳山那一夜,看到的那个和她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同样是一身黑衣,可她的父亲,一向穿的都是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