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正扬赶紧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用手拍了拍胸口,似乎吓得不轻。
事实上,这是马正扬第一次来偷人家的东西,心里,自然紧张害怕的要命。
此时的马正扬,显然是有些犹豫,几次弯下腰去,准备伸手去拔地里的萝卜,却是又把手收了回来。
马正扬此刻的内心深处,在做着复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
而趴在不远处土沟里的李小海,此时心中,同样是备受着煎熬。
他多么希望看到马正扬能转身离去,这样以来,日后再次见面,依然能跟这位老同学谈笑风生。
然而,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马正扬还是忍不住的把弯腰拔起了一棵萝卜。
随后,一棵,两棵。
马正扬拔了大约十几棵白萝卜,并装进了他携带的一个编织袋中。
看到这一幕,李小海的一颗心,则是不由得沉了下,心头黯然一声叹息。
马正扬并没有贪多,他总共就只拔了十几个白萝卜,并没有拔一棵白菜,显然有所选择。
这也让不远处的李小海,更加的对这位昔日的初中同学,感到有些好奇跟纳闷了。
此时,马正阳把装有萝卜的编织袋搭在了肩膀上,似乎有些心虚和愧疚,临走时,他朝着这一片菜地望了一眼,随后,便朝着来的方向快速离开了。
看到马正扬的身影离开,李小海没有犹豫,在马正扬走出大约一段距离后,他便从沟里偷偷的爬了上来,而后,悄悄的跟在了马正扬的身后。
……
马正扬的家,在离李家坳村约两公里外的马弯村。
同样,也是一个极为贫穷的小山村。
山路崎岖,加上夜色和路边草木的掩护,李小海一路跟随着马正扬,大约走了一个钟头左右,便来到了马正扬家的院子外面。
李小海此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见马正扬打开院门进入以后,他才慢慢的走近了马正扬家那低矮破败的院墙。
目光越过院墙,李小海看到院子里,有两间青砖瓦房,已经是十分破旧了,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而此时的马正扬,在屋内似乎跟人说着什么。
李小海起身一跃,便进入了院中,他此时屏住了呼吸,来到了马正扬家的窗户下面。
“咳咳咳!”
屋内,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剧烈的咳嗽声。
“爹是不是又难受了,我给你捶捶。”
听着这一声熟悉的初中同学的声音,让窗户外的李小海心中一凌。
“正扬啊你今晚去给窑厂老板要钱,工资给你结算了吗?”
随后,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显然是马正扬的父亲,只不过,声音中却是一副病态,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嗯,结了一部分,爹你不用太操心,只管安心养病,我现在去给你熬中药去。”
屋内,马正扬望着床上面容枯槁的父亲,不免一阵心疼,他十分懂事的朝父亲安慰道,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黑乎乎的砂锅。
“哎正扬,是爹不好,拖累了你爹的这病,我看也治不好了,你眼看就到了快娶媳妇的年龄,爹实在是不忍心,让你为了我这个病残之躯,而白白的葬送你自己的青春啊。”
就在马正扬转身准备去熬药时,却听到了父亲的一声叹息,和一番让他疼得剜心的话语。
“爹您这是啥话啊!儿子从来没有过一丁点怨言!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照顾你是应该的,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你把我养活这么大,现在,该轮到儿子伺候您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爹。”
马正扬此时眼角含着泪水,一脸温和的朝着父亲说道。
这一刻,马正扬是父亲膝下的孝子,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子汉,同样,亦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而听到这,窗外的李小海,眼眶也是不由得一热。
他深深的被马正扬方才的那番话所打动了。
李小海猜的没错,马正扬确实有着他万万没有料到的苦衷。
似乎是同病相怜,有着共同苦难经历的人,总会有这样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一刻的李小海决定,他一定要帮一帮昔日的这位老同学!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谁!”
马正扬此时手里端着砂锅,正准备去灶屋里给父亲熬中药,却突然看到窗户下面猫着个人影,不禁惊声喊道。
李小海此时没有躲闪,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朝着昔日的初中同学,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
“是我,好久不见了,马正扬。”
夜色下,李小海有些心疼和不忍的望着马正扬,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想说的话。
马正扬也一眼认出了是李小海,联想到他刚才去李家坳村偷萝卜,现在,竟然在自家院子里看到了李小海的身影,心中便不由得一惊。
“啪嗒!”一声,马正扬手里的砂锅,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