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念念也发怔,眼睁睁看着被盖上白色床单的刘召被推出病房,经过长长的走廊前往太平间。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没有谜团要解,没有悬念,没有爱恨纠葛。
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
“老板”棉花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我们回家吧。”
她刚刚迈开步子,项念念拉住了她“嘘,你听。”
“噔噔噔”是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咚咚咚”脚步沉稳有力,应该是男士皮鞋。
“踏踏踏”轻快活泼连蹦带跳,这应该是个孩子的脚步声。
这三种脚步声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
在声音离她们最近的时候,项念念和棉花仿佛听到了孩子的欢笑声“爸爸爸爸,妈妈妈妈,我们回家啦,回家啦!”
直到声音消失,她们才离开医院。
晚饭她们都没心情吃了,棉花提议说去地下通道买个烤红薯吃吧。
医院附近的地下通道更加温暖热闹,生活在底层的人们聚在这里仿佛这里是天堂,抱着木吉他的流浪歌手依旧在唱:
“你的地方就是个海洋
有人挣扎沉向海底从此无声无息
层层迷雾仿佛是弥天大谎
不敢怀疑因为走不出你的善良
有什么理由让你踏上归途
等待你的是否那一如当初
那隐隐作痛最深处的伤口
在绚丽的夜晚让你如梦方醒
是什么理由让你还在这里
你是否在等待传说中的奇迹
那隐约浮现梦幻般的温柔
在最深的夜晚让你一醉方休
你可知道在遥远地方
有人在等你回来念念不忘
年复一年许多事还是那样天真的孩子找不到他的天堂”
项念念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宋玉娇看着瘦弱又苍老的丈夫,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他们住的房子,一进门就是厨房和卫生间,再往里是一间卧室和阳台,宋玉娇都不敢走进他们那个只剩下四面墙壁的家。
救护车来了,刘召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进了救护车。
在被问到谁是家属,派一个家属一起跟着上救护车的时候,张大爷露出为难的神色。
家属跟着上救护车不只是看顾好病人,一会儿还得去缴费,上次送刘召去医院张大爷给垫付的钱,刘召还没给他呢。刘召不容易他清楚,可是张大爷自己也不宽裕,日子过的也挺难的。
“我是,我是。”宋玉娇抢着钻进了救护车。
项念念让张大爷回家歇着,自己带着棉花开车奔去医院。
刘召又一次送进了急诊室。
项念念和棉花赶过去的时候,宋玉娇正站在急诊室的门口掉眼泪,手里捏着几张缴费单子。
项念念拿过她手里的单子,吩咐棉花照顾好她,自己去窗口缴费。
棉花紧紧拉着她的手,陪着她焦急等待着。
护士们进进出出,一个个神色肃穆,有的大冬天额头上都满是汗。
焦急的等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医生终于终于出来了。
手术不是很成功,刘召的病拖了太久太久,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只能转到重症病房,靠呼吸器维持着,等待奇迹的降临。
在等待的三个小时里,病危通知单下了两次,宋玉娇一开始是崩溃的,到后面心情反而渐渐平复了。
听完医生的叙述之后,她脸上反而没有过多的悲戚,她点点头,温柔的向医生道了谢,问“我能去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
宋玉娇慢慢的走进了重症病房,小巧的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空旷的走廊里荡起了回音。
棉花想跟着进去,项念念拉住了她“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刘召,看来是不行了。
她似乎有点明白宋玉娇回来是为什么,也许就是为了接自己丈夫走,一家人团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棉花白。
棉花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脸色凝重。
“老板,我们能做什么吗?我们一定能做点什么吧?我们总要……总要做点什么吧?”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她茫然了,她对这个世界感到茫然了。
在十三号画廊经历了很多事情,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压抑过。
每一个回到人间的灵魂不都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吗?
为什么宋玉娇和刘召的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