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乔薇往椅子上一歪,翘起二郎腿,嗑了一粒瓜子儿:“好不容易见到六爷,我跑啥呀?”
六爷眯了眯眼,这小家伙诡计多端,又是在耍什么花样?
他道:“你上回把爷打得那么惨,这笔账,该怎么算呐?”
“该怎么算怎么算呗!六爷开个价!”乔薇爽快地说。
六爷在她身旁坐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小丫头,就冲你对爷做的事,你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了,但念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让爷睡一次,爷就绕了你!”
乔薇磕了一粒瓜子儿:“你确定要睡我啊?我可不是黄花大闺女儿了。”
六爷愣了愣,笑道:“是别人,我就不睡了,是你,我还是有点儿兴趣。”
乔薇丢了瓜子壳儿,又抓起一粒:“你就不问问我男人是谁?”
六爷漫不经心地笑:“谁?”
乔薇莞尔:“说出来怕吓死你。”
“哈哈哈哈……”六爷大笑,“小丫头,你知道六爷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做什么的呀?”乔薇乖巧地问,继续嗑手里的瓜子儿,又吩咐一旁的裘管事,“拿点西瓜子来。”
裘管事嘴角一抽,进屋端了一盘西瓜子给她。
乔薇抓了一把西瓜子:“六爷你说呀,你是干嘛的,我听着呢。”
六爷瞧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一时把不准她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故作镇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六爷做的事儿多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六爷办不到。”
乔薇笑了一声:“看来六爷做的事见不得光啊。”
六爷微微惊讶,这也能听得出来!
其实不用听,猜也猜到了,若是正经事,胤王何至于避开耳目众多的京城,躲到偏远的小镇与他商讨“生意”?这砖窑厂也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再说了,她才不信胤王能找正经人做生意。
六爷不屑地笑道:“六爷做的事确实为朝廷所不容,不过,那又如何?朝中求着六爷办事的人多的去了。”
乔薇斜睨了他一眼:“你说那个胤王?”
六爷眸光一暗:“你果真认得他?我上次就怀疑他在放水才让你给逃了。”
乔薇:“呵呵。”
这时候,她才不会为胤王说好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六爷狐疑地看向她:“你的男人……莫非就是胤王?”
“是。”
“不是!”
胤王与乔薇异口同声。
乔薇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胤王,淡淡一笑:“哟,我几时变成王爷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胤王步入花厅,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随我回府,别再外头丢人现眼!”
我去!
你才丢人现眼!
乔薇鸟都不鸟他,继续手里的嗑瓜子儿:“六爷,我不认识这个人。”
六爷看看她,又看看胤王,神色变得有些玩味。
胤王抓住她手腕,冷声道:“爬了本王的床,生了本王的孩子,居然好意思说不认识本王?要不要本王让你回忆一次,你是怎么与本王一夜夫妻的?”
“咳咳!”乔薇呛到了。
六爷意味深长地观察着二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王爷?”
乔薇瞪大眼:“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胤王正色道:“六爷,这位是恩伯府千金大乔氏,几年前与我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后被逐出恩伯府,那时,我并不知她怀上我的骨肉,因而这些年并未寻她,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她居然背着我生下一对龙凤胎。六爷,我虽在生意上有求于你,但不代表我胤王府怕了你,我的女人,还请你不要招惹的好。”
六爷是知道分寸的,他虽在生意上压着胤王,却也不会真的去得罪胤王,毕竟,胤王是皇室,自古以来,与皇室作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六爷笑道:“朋友之妻不可欺嘛!之前不知夫人身份,多有得罪,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你搞什么鬼?”乔薇的手被他抓得死死的。
胤王压低音量:“还想活着出去,就给我闭嘴!”
一直到这一刻,胤王都不认为她是乔薇,一切只是为了救她,才不得已对六爷撒的谎。
乔薇也知道他是在撒谎,但乔薇不想领他这个情:“孩子不是你的!我不跟你走!我与你的关系,早在五年前就一刀两断了!”
不知死活的女人,自己牺牲名节来救她,她倒好,给自己“戴绿帽子”是不是?
胤王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你还与别的男人有染不成?”
“……是啊!”乔薇严肃脸。
胤王明知孩子也好,爬床也罢,都是假的,二人不过是在六爷面前比赛飚戏,可自己,依然被她气得不轻。
故事越来越有趣了,六爷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胤王掐紧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骨头给掐断:“那孩子是谁的,你倒是有种告诉我!”
说是谁的比较好呢?总不能说个比王爷差的,六爷岂会相信?
乔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丞相大人的!”
……
“大人,乔小姐求见。”四合院内,绿珠走到书房门口,向静坐在里头的人轻声禀报。
姬冥修不耐地蹙了蹙眉:“告诉她我在歇午,不便打扰。”
绿珠迟疑了一下,为难道:“但是……”
“但是怎么?”姬冥修淡声问。
绿珠垂眸道:“她是奉老夫人之命,前来请大人回府用膳,老夫人说,大人除非是病得下不来床了,否则都要与乔小姐一同回府。”
姬冥修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折子丢在桌上,站起身走了出去。
乔玉溪静静地站在门口,一身粉色束腰罗裙,挽一段素白霓裳,粉白如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楚楚动人。
“大人。”她优雅地行了一礼,声音柔软轻细。
姬冥修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开门见山道:“乔小姐,我一直在躲着你,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乔玉溪的面色微微一变:“大人……”
姬冥修正色道:“之前考虑到你是姑娘家,脸皮薄,不便伤害于你,所以处处躲着你,只希望你能自己看明白。”
“大人……”
“当年先皇后为我定下的妻子是你姐姐,不是你。”
乔玉溪花容失色:“可我姐姐她……”
姬冥修淡漠地说道:“她要是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娶她,这门亲事我认了。”
乔玉溪涨红了脸,说不清是气的,还是臊的:“可是,她做出那样的事,已经没资格嫁入姬家了!”
“她没有,你更没有。”姬冥修毫不客气地说完,转身就走。
“大人!”乔玉溪叫住了他,宽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我不信你是为了我姐姐才拒绝我的,是婉姐姐不同意吗?大人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婉姐姐喜欢上我的!”
姬冥修不耐:“与姬婉无关。”
“那是为什么?”乔玉溪看着他健硕的背影,无比认真道:“大人若是不能给出一个让溪儿信服的理由,恕溪儿无法放弃与大人的婚约。”
姬冥修顿了顿,回头看向她:“我有孩子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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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这段日子为买地的事,乔薇几乎都跑成村长家的常客了,一开始村长与村长夫人对她刮目相看只是因为她有个能干的儿子,可这些天相处下来,二人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踏实能干的女人。
她年纪应该不到二十,比他们的大女儿还小,他们大女儿嫁到了镇上,吃喝是不愁了,但不会掌家,多少钱也给败干净,都快愁死他们了!
要是女儿能有小乔一半的头脑,他们就阿弥陀佛了。
乔薇把银子一锭锭地摆在桌上:“村长,你数数,看是不是五百两?”
“不用数了,我信你,再说了,这钱也不是交给我,回头我带你上县衙,把手续办了。”村长顿了顿,疑惑道:“不过小乔,你这钱……哪儿来的呀?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的钱来路不明,而是……”
乔薇明白村长的顾虑,年前她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寡妇,家里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吃了上顿没下顿,两个孩子瘦得皮包骨,如今却衣食住行样样不缺,更是一口气拿出五百两银子,着实令人起疑。
其实要不是从那什么六爷手中打劫了一个钱袋,她还真凑不齐这五百两。
不过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别讲出来吓唬村长了。
乔薇微笑着说道:“我在容记做生意,每天早上给他们供一百五到两百个点心,每个点心十文,一天下来就有一两银子;我定期上山上打猎,兔子、野鸡基本每天都能猎到,也能卖不少钱,您还记得我上次猎到的猛虎吗?”
村长点头。
乔薇接着道:“那头老虎我赚了三十五两,之后虽没再猎到这么值钱的,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罗大娘与容老板都各自借了我一些……所以您就放心吧,我这银子啊,没有来历不明的。”
关于皮蛋的事,她暂时没说,一是皮蛋太值钱,说了恐惹人眼红,二是容老板也不让她说,容老板到现在还对人吹嘘松花蛋是纯天然、仙湖鸭子下的翡翠蛋。
村长不知乔薇花出去多少钱,单是从进项上来讲,确实不少了,又有大老板给她借钱,那便没什么可疑惑的了。
“你别多心啊,小乔,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村长笑着道。
乔薇理解地说道:“我明白的。”
下午,村长便带上小乔,坐栓子爹的马车去了县衙。
因罗大叔在县衙做库房的管事,乔薇出发前带上了从京城给他买的茶叶,罗大叔看到茶叶很高兴,当即要泡给乔薇与村长喝,村长道:“下次吧,老罗,我们这儿赶着去找县太爷盖印!”
望着二人迅速离去的背影,罗大叔摇了摇头,这丫头片子,一晃都有钱买地了!
到衙门时,县太爷正在收拾行囊。
捕快道:“你们来的可真巧,再晚两日,县太爷就要走了。”
“走?去哪儿?”乔薇问。
捕快笑道:“县太爷升迁,到徐州任府台。”
乔薇不由地笑道:“那真是恭喜县太爷了。”
她对这位县太爷的印象极好,想当初她被三条恶霸追杀,就是他大公无私地将三条恶霸与吴大金抓进了大牢,他与丞相一样,都是为民做主的好官。
县太爷看了村长递交上来的文书:“乔氏你籍贯何处?”
乔薇料想到县衙会这么问,来的路上已把答案想好了:“我原是滇都人士,五年前滇都地震,整个村子都被毁掉了,我不得已才背井离乡。”
滇都地震一事,是她向老秀才打听的,为的是伪装一个合适的身份,那年地震死伤无数,官府不可能逐一去查证,再说了,她一个小寡妇,又不是敌国细作,犯的着花费心思去查么?
果然,县太爷没再追问这个了,又问她家中还有何人时,得知她儿子便是这一届神童试的小探花,眸中不禁浮现起了几丝欣赏之色。
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多了,县太爷毫不含糊地盖了官印,让乔薇在文书上画押,本以为她不识字,想找人代签,谁料她提笔,洋洋洒洒地便签了自己的名。
只是那字——
有些一言难尽。
乔薇与村长回到村儿里已是傍晚,乔薇一天没见孩子,想得心都疼了,健步如飞地回了山上,孩子们已写完作业吃了饭也洗了澡,正趴在床上给小白捋毛毛。
罗大娘把姬冥修来过的事与乔薇说了。
“他又来了?”乔薇惊讶,上次她可是给了他足足五十个皮蛋,这才过去几天,他们家就吃完了吗?她哪里知道丞相府人丁众多,老太太又大方好客,来一个向人推荐一个,说我孙孙买的皮蛋多么多么可口云云,五十个里,只有三四个真正进了她肚子,其余的,全被她拿去显摆了。
“我给了他一坛,收了他十两银子。”罗大娘是知道容记的价格的,一个两百文,那么一罐五十个,合该是十两。
乔薇干笑:“您怎么还收他钱了?”
罗大娘拉长音调:“怎么?不该收?”
乔薇无奈地笑道:“他帮了我挺多忙的,我都不好意思要他钱。”
罗大娘沉下脸:“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罗大娘不会承认,她只是在生气那家伙把周公子给吓跑了,都不知他使了啥手段,愣是叫周公子跟屁股后头着火似的,喊都喊不住!
乔薇对周公子没太大感觉,顶多觉着他是个还算养眼的小鲜肉,要说男女之间的情愫是万万没有的,所以她压根儿问都没问周公子。
罗大娘一瞧她这副样子便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是没看上周公子啊……
周公子那般俊秀的人物,咋还是没入她的眼呢?人家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是个真正的秀才爷呢,又半点不嫌弃她生过孩子,她怎么就是不喜欢呢?
当然罗大娘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小乔看不上周公子没关系,还有吴公子、刘公子、赵公子……镇上公子哥儿那么多,总有一个能入小乔的眼。
……
苋菜汁儿发酵好了,红色清水中冒起了白色的泡泡,乔薇把苋菜梗捞起来,苋菜梗可以做菜,但乔薇不大喜欢那种味道,便把这些菜梗扔掉了,剩下的泡泡水就是制作臭豆腐必不可少的汁液。
乔薇把买来的老豆腐碾碎倒入汁液中,盖上盖子静置了三日,再打开时,坛子里的汤水已经由红色变成了淡绿色,水质是清的,但气味很臭。
最后一步是把切成块儿的压板豆腐放入汁液中,切忌用嫩豆腐。
乔薇是四更天放的,到晚上她从田里劳作回来时已经能够捞起来了。
乔薇用青椒、红椒与卤水炒了酱汁儿,再把干瘪的豆腐块放入油锅煎炸,豆腐块在油锅里膨胀了起来,那嘶嘶的油炸声,听得人大快朵颐。
两个小包子都写完了作业(景云写完右手换左手,望舒只负责磨墨),好奇地趴在厨房门口,想看娘亲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这么臭?
罗大娘是来给乔薇送酱萝卜的,一进门,差点被扑鼻而来的味道熏死!
“景云望舒快进屋,别给熏着了!”她将俩孩子“轰”回了房,捂住鼻子,把萝卜丁搁灶上,“给,你要的萝卜。”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干娘。”
罗大娘嫌弃地看着锅里黑乎乎的豆腐块儿:“这玩意儿能吃吗?闻着就受不了。”
“您就放心吧,待会儿保管您吃了还想吃!”乔薇笑着说完,将炸好的豆腐块儿捞上来,一块块摆入盘中,用筷子戳破已被炸成空心的臭豆腐,将酱萝卜一小勺一勺地放进去,再淋上自个儿炒的酱汁,撒上香菜碎末,一盘臭烘烘、好吃看得见的臭豆腐大功告成了!
酱萝卜又一丝甜味,酱汁儿有甜有咸,再配上豆腐本身的味道,爽口得不得了。
小家伙吃得满头大汗,又辣又过瘾。
罗大娘也连连点头:“这菜好啊,闻着臭,吃着香。”
瞧,老少皆宜,谁还敢说臭豆腐没有市场?
翌日,乔薇带上腌好的黑色臭豆腐去了容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大家可都在抢着吃了。
上回只用了简单的酱汁,今日却除了酱汁外,另放了香甜可口的酱萝卜,萝卜脆脆的,凉凉的,而豆腐是烫的、汁儿是咸的、辣的,吃着特别带劲儿!
容老板放下筷子,将乔薇叫到了账房,将面前的东西往乔薇手边一推:“这是文书与契纸,你看看吧。”
乔薇翻开文书:“想通了?”
其实早就想通了,只是在希望乔薇等不及,来找他降降价罢了,但瞧她一点不操心的样子,他便知自己这算盘是打不着了。
乔薇暗笑,与她玩心理战术可不行,她是宁可放弃也绝不沉不住气的。
乔薇看完文书与契纸,没什么问题,签上了自己大名。
容老板故作吃了大亏的神色:“东家都是年底分红,平日里你若是钱不够用了,也可以预支一些。”
她打劫来的钱还有一点剩余,皮蛋与点心也每月都在进项,买房子的钱省省应该管够,暂时不必预支。不过将来的事不好说,万一哪天她就需要一笔银子了呢?
乔薇笑着应下:“行,我若是缺钱了,就来找你预支,不过,你预支的额度是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容老板财大气粗地说,倒不是他真的没有限额,而是在他看来,小乔撑破天了也就是在镇上置办一套宅子,花不了多少。
乔薇暂时也没想那么长远,说到底她前世并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商人,不过是为了生存,不得已从小学着做点生意,她真正的职业是外科医生,那才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只是如今的现状,容不得她有所选择。
……
接下来的日子,乔薇开始着手建房一事了,那块地面积够大,单是住房占不了多少面积,游泳池她是一定要挖的,除此之外,还可以围个菜园子。
“你打算做几间房?”罗大娘问。
乔薇想了想:“我想做两层楼。”
罗大娘一怔:“绣楼?”
绣楼她只在戏文里听过,知道一些富家千金会住在绣楼里,又干净又漂亮,但造价太贵,老百姓可建不起。
乔薇如今可是容记的东家了,一栋绣楼还是建得起的,只不过,考虑了一下古代没有防盗窗,真做二楼,怕孩子摔下来,又打消了这一念头:“就做五间正房,三间偏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