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打击二房

乔薇望向何师傅:“何师傅,麻辣小龙虾一斤。”

“好嘞!”何师傅应下,一旁打下手的学徒忙拿了个小篓子去抓虾,抓完总要过一过秤,保证不缺斤少两。

……

李钰在街口下了马车,望着眼前天翻地覆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哇!这么热闹!我才多久没来呀?四哥你记得咱们上次来找那女赌神吗?好像挺冷清的吧?怎么一下子人山人海了?”

李钰踮起脚尖,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望了望,望不到尽头。

“龙虾!新鲜好吃的龙虾!公子,要吃虾吗?”一个店小二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李钰笑道:“我向你打听个地方。”

“公子请讲。”店小二十分客气,二人容貌出众,气度不凡,一瞧便是贵人中的贵人。

李钰问道:“容记在哪儿?我听说它家的虾最好吃。”

店小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翻个白眼,走掉了。

李钰皱眉:“哎!别走啊!我问你话呢!信不信钰爷抽你啊?!”

姬冥修神色从容地没入人群,他气质太出众,明艳如李钰亦夺不走他半分颜色,不停有人朝他看来,他戴着玉质面具,更添了几分神秘。

一路上,就见李钰不停地打听,问的嘴巴都快干了,姬冥修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闲庭信步地朝前走,走了约莫半刻钟,顿住脚步:“到了。”

李钰愣了愣,看向悬在头顶的容字灯笼,心道还真到了呀!

“不是,四哥你认识路啊?”

“嗯。”

李钰噘嘴儿:“那你干嘛不说呀?害我像个傻子似的问了那么久!”

姬冥修眸光一扫,淡淡地勾起了唇角,总有那么一个人,即便淹没在人群中,也还是能让他一眼看到,他挑了个最僻静的角落坐下。

李钰哼了哼,也走过去坐下,看在有龙虾吃的份儿上,他就不与四哥置气了:“小二!点菜!”

“来咯!”小六拎着茶壶走了过来,看着两位风华清隽的贵人,眼底滑过浓浓的惊艳,“二位公子,想吃点啥?”

李钰喝了一口他家的茶,嫌弃地咂咂嘴,对于一个公主府的大少爷来说,这种茶简直就是泥巴浆!希望龙虾能让他满意。

“我听说你们家的虾不错,都有什么口味?”

“油焖大虾,麻辣小龙虾,蒜香龙虾,手抓十三香龙虾,龙虾两吃……”小六一口气报了七八道菜名。

“最好吃的是哪个?”李钰问。

“都挺好吃的,看公子的口味,是喜欢爆炒的,清蒸的,卤的还是煮的,刚咱们这儿来了位客官,一口气吃了八斤蒜香龙虾!还没吃够,还想吃!被咱们当家的给劝住了,后面打包了十斤回去!”小六自豪地说。

李钰不喜欢蒜香的,嘴里的味儿太大,回去怕是要被他的公主娘嫌弃:“来几斤麻辣的吧。”

“那就麻辣小龙虾?”小六问。

“成。”李钰点头。

“公子要几斤?”小六又道。

李钰伸长脖子,看了看旁边桌上的一大锅龙虾:“那是几斤?”

“两斤。”

“给我也来两斤!”

小六记下,又道:“公子还需要点什么别的吗?酸梅汤是送的。”

李钰对别的没兴趣,他就是冲着龙虾来的,况且他不觉得这种路边的摊子能卖出什么好吃的菜,他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才来转转的:“不必了,你赶紧上菜。”

自始至终,姬冥修都没有说话,但那股强大的存在感,连漆黑的夜色都遮掩不住。

乔薇一边帮着切菜,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在明,姬冥修在暗,她看不清姬冥修的脸,但她隐隐感觉,姬冥修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小六走过来,小声笑道:“乔姐姐,那边来了两位贵客,一等一的俊公子!”

“嗯。”乔薇一本正经地切着卤牛肉,“他们点了什么?”

“两斤虾。”

乔薇看了看台子上排队等下锅的几篮子龙虾,道:“外头忙不过来了,去里边的厨房吧。”

“诶!”

乔薇顿了顿,叫住他:“算了,我去吧,这里客人太多,你仔细招呼着。”

“好嘞!”

乔薇去了厨房。

姬冥修喝着手中的茶,一小口,一小口,眼睛望着某个方向,目光深幽。

李钰啧了一声:“四哥,这种茶你也喝得进去!”

“你四哥喝的不是茶。”姬冥修说道。

“那是什么?”李钰不解地问,但姬冥修没答他,就两眼望着前方,似乎在看什么人,李钰顺着他眸光望了望,一片人山人海,“你在看什么呀四哥?”

姬冥修看着某个走路都带着一万种风情的背影,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容老板从账房出来,一下楼看见小乔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往外走,乔薇俨然也看到了他,却没与他打招呼,脚底生风地往大门口走去。

“小乔!”容老板叫住了她。

乔薇的步子一顿,转过身,莞尔一笑:“容哥”

容老板看着她托盘上明显分量不对劲的菜:“松花蛋、油炸乳鸽、蜜汁叉烧、牛肉狮子头……”再看她托盘上的桌位牌号,明白她是给哪一桌客人送的了,当即炸毛,“人家点了一百文的虾!你却送了一千文的菜!小乔!你是要把我送破产!”

乔薇掩饰好僵硬地垂在身侧的手臂,不让容老板发现自己掉包了他私藏二十年的花雕——

……

酒菜被呈了上来。

望着满满一大桌琳琅满目的美食,李钰狠狠地张大了嘴:“我……好像只点了两斤虾呀,你是不是上错了?”

小六笑道:“没上错,这些都是送的。”

送、送这么多?桌子都摆不下了好么?

小六怕对方不明白,小声说了句:“咱们二当家送的。”

李钰警惕地问:“你们二当家是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六指了指在前边切菜的乔薇。

李钰眸光一颤,女人?

李钰抱紧胳膊,一脸惊吓:“完了四哥!她看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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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四哥想打死你知道吗?

感谢梦里依稀琴声响与百里澈之提供的菜名o(n_n)o

{}无弹窗回府的马车上,徐氏一筹莫展,姬冥修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简直容不得人有丝毫置喙的余地。

本来,以恩伯府的门第,确实是配不上姬家那样的百年望族,是先皇后欠了沈氏人情,才破例为两家指了婚,恐丞相府瞧不上乔家,特地吩咐,非乔家不能悔婚也。

正所谓,死者为大,先皇后若是还活着,丞相府许能求她收回成命,但人已宾天,要上哪儿去求呢?阴曹地府吗?

也正是这一层缘故,乔家才敢在将大乔氏逐出家门后,让乔玉溪顶替了她的位子。

她知道丞相不喜欢自己女儿,也知道姬婉不同意,但这些从未让她萌生过退意,毕竟两家是先皇后定下的婚事,丞相府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反正乔家是不会递上那纸退婚书的。

她以为姬冥修会拿乔家毫无办法,可看着手中的八个大字,她才恍然意识到,是乔家从来都拿姬冥修没有办法!

“退婚”一事很快在乔家大院儿传开了,几房的夫人全都找上了徐氏,坐在炕上,与徐氏面对面的三房的夫人;坐在绣凳上的是四房的夫人。

林妈妈奉上茶水与点心,便带着丫鬟们走了出去。

三夫人摇着帕子道:“二嫂,依我看,这婚事还是别退吧?”

徐氏也不想退,但她有办法吗?不退婚,她女儿就得一直在那个不是人住的地方待下去!

三夫人娇声道:“丞相不喜欢溪姐儿,还有我们桐姐儿,桐姐儿瞧不上,还有四房的容姐儿,你说是不是四弟妹?”

四夫人才懒得蹚浑水,笑笑没有说话。

徐氏沉下脸道:“有你们什么事?丞相看不中我的女儿,就能看中你们的?几个千金里头,数溪儿最才貌双全,她都入不了丞相的眼,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三夫人笑吟吟道:“才貌是不如,德行肯定能让丞相满意的。”

这是在拐着弯骂乔玉溪德行有亏了。

徐氏的眸光就是一冷,拍着桌子道:“都给我闭嘴!恩伯府几时轮到你们来当家了?”

三夫人在心里切了一声,真拿自己当大夫人了,还不是大房没了,才轮到你们一家几口捡便宜的?沈氏在的时候,你敢放个屁吗?谁又高贵得过谁?

“四弟妹,我们走!”三夫人拉着四夫人离开了。

徐氏按住额头,心力交瘁。

沈氏当家时,好像没这么辛苦啊,整日云淡风轻的,做什么都特别容易,为什么到了她这边,就变得如此艰难了呢?

“夫人。”林妈妈进屋,看着她逐渐憔悴的脸,心疼地说道:“您别太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不是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徐氏情绪激动地红了眼:“那是我女儿,林妈妈!我亲生女儿!她被关进大牢了,你叫我不着急!我怎么不着急!我都快急死了!我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一闭上眼,就是她哭着求我救她出去!但是我救不了,我救不了,林妈妈!”

林妈妈吓坏了,抚着她脊背道:“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世上啊,哪儿有做娘的不担心孩子?但是夫人,您担心也没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怎么应对才是正理啊。”

徐氏深吸一口气:“我去找老爷。”

乔伯爷刚从太医院归来,在书房整理明日要用的东西,听完徐氏的“汇报”,他整张脸都严肃了起来:“溪儿刚从道观回来多久,就做出了这种事,你是怎么教导她的?”

徐氏捏紧了帕子:“老爷你要数落我,也等把溪儿救出来之后吧?你现在赶紧想个法子,让京兆尹放了溪儿!”

乔伯爷冷声道:“放了她?你说的轻巧,你忘记是谁把她关进去的了?我要有这个能耐与丞相唱反调,我早坐上提点大人的位子了!”

徐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宫里做太医,在皇上与各宫娘娘面前都说得上话,你替溪儿求求情吧?”

“说得了话并不代表说得上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况且,你想闹得满朝皆知?”乔伯爷厉喝。

说了这么久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徐氏也有些生气:“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溪儿一直在大牢里关着,别忘了,她是你女儿!”

乔伯爷蹙眉:“还能怎么办?丞相不是已经讲清楚了吗?”

徐氏一怔:“你想退婚?”

乔伯爷当然不想,有个丞相女婿是多么荣耀的事,他哪里舍得放弃?但女儿做出这种不齿的事来,丞相会娶她才怪了!

这几次在宫中看诊,都感觉有些不顺,好几次自己定好的药材都莫名其妙的没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丞相暗中给他的警告。

没了这桩亲事,他仍旧是乔家的伯爷,得罪了丞相,他前程都可能会没有了。

念头闪过,乔伯爷在心中做出了取舍,不容置喙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把婚书找出来,择个日子去丞相府,把亲事给退了,切勿再节外生枝!”

“我不同意!”牢房中,乔玉溪听了父亲的决定,大失所望,她以为父亲会站在她这边的,可谁料父亲如此轻易地点了头,“我不要退亲!死也不要!”

徐氏就知道女儿会是这个反应,她无奈地说道:“溪儿啊,娘和你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眼下你坐牢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里头待的久了,消息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谁还敢娶你呀?”

乔玉溪咬牙,倔强地说道:“我不要别人娶我!我不管!我就是不退亲!”

徐氏急道:“不退亲你就要吃一辈子牢饭。”

乔玉溪想象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心里一阵害怕,但她仍不甘心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尤其是让给那个令她讨厌的女人:“娘,她什么都不如我,要清白没清白,要家世没家世,不知道睡过几个男人了,孩子都有了两个,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管她抢不抢?”徐氏快被这个蠢女儿急死了。

乔玉溪蛮横道:“我不管!就是不让给她!”

徐氏无奈地哄道:“好好好,不让给她,丞相不可能娶她,要娶也是娶别人。”

乔玉溪听到前面几句还觉着是那么回事儿,最后一句却是叫她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别人我也不让!”

“溪儿!”徐氏沉下脸。

乔玉溪挽住她胳膊,撒娇道:“当初是你们喊我去做丞相夫人的,现在也是你们让我不要做了,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到底接不接受得了?”

“这能怪我们?是谁诓骗了将军府?又是谁把人家孤儿寡母害进了大牢?”徐氏都有些后悔来给女儿通个口气了,早知道,她直接上丞相府退婚,省了多少事儿。

乔玉溪哭道:“娘——你就帮帮我吧,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徐氏气得胸口疼,她有什么办法?乔家上上下下都怪死她了,她根本是束手无策好吗?

……

四合院

铭安给姬冥修磨了一块墨:“主子,您说乔家会乖乖退亲吗?我怎么觉得那乔小姐会不乐意吗?”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一笑:“打个赌?”

“别了,我跟您赌,几时赢过啊?”铭安抓了抓自己耳朵。

姬冥修淡道:“那要不测个字?”

铭安眼睛一亮:“这个我喜欢!”

“测哪个字?”姬冥修问。

铭安嘿嘿一笑,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用无比蹩脚的书法写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退”字:“就它吧!”

姬冥修缓缓道:“退的上面是个艮(gèn),艮字头上多一点就是良,点头为良;它左边加个又即为艰。艮,‘很者,不听从也’,又不听从,处境就会变得十分艰难了。”

铭安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大人,您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她们点头答应咱们的条件,就万事大吉!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冥顽不灵,那便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可是……她们到底是会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这个您没说呀!您只说了答应会怎样,不答应又怎样!”

姬冥修指了指他写的字:“你看艮的下面是什么?”

“走之底。”铭安道:“这是……会答应退亲的意思吗?”

姬冥修淡道:“走,不论怎么走、谁走,都是走,都得走,艮者,也不外如是。”

铭安听得云里雾里。

“自己慢慢想。”姬冥修不理铭安了,提笔蘸了蘸了墨汁,开始书写奏章。

铭安黑了脸:每次把话说一半,就不能一次性讲清楚吗?害人家又得绞尽脑汁想答案!今晚又别睡了!

“四哥!四哥!”

院子里突然火急火燎地晃进来一个人,一袭红衣,长身如玉,丰神俊朗,神采飞扬,他的到来好似一团烈焰,让整个屋子都染了几分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