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双多在山庄钻研治疗姬冥修的办法,而山庄距离京城遥远,因此他许久不来煞血盟了,今日是赶了巧,他携带的药材用完了,出门采买一些,就这么被京城的分舵主给碰上了。
分舵主多日不曾在盟主跟前儿露脸,又想与盟主套套近乎,又不知从哪儿套起,灵光一动之下,说起了今日接到的生意:“哎呀盟主,碰到一桩棘手的生意啊,不知该接不该接。”
撒谎,明明就知道。
姬无双看出了他只是没话找话,倒也没拆穿他,给面子地问道:“什么生意?”
分舵主就道:“一个公子哥儿,花一千两银子要一个乡野村妇的命,盟主您说什么乡野村妇能值一千两银子啊?别是什么世外高人吧?”
“你没问清身份?”姬无双问。
分舵主一脸汗颜:“没、来得及。”
当然是问了!盟主你不要质疑我的业务能力!
“那你再去查探清楚,煞血盟不接来历不明的生意。”什么金子够了天皇老子都敢杀这一套在姬无双这儿基本不奏效,人总要学会变通,不能为了所谓的江湖威名就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什么人杀得起、什么人杀不起,还是要分一分的。
“您先上煞血盟坐着,我这就去查!”分舵主无奈,装模作样地出去“联络金主洽谈洽谈了一番”,事实上只是在对面的茶楼吃了碗凉虾,随后拿着一幅画回了煞血盟的窝点,“禀盟主,这就是金主要杀的人。”
姬无双打开画卷一看,是她?
分舵主道:“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看不出已为人妇,她是被恩伯府逐出家门的大小姐,不知怎么得罪那位金主了,愣是要出那么高的价钱取她性命,还有一个男人,金主没提供画像,但脑袋受了重伤,十分容易辨认。”
“那男人是谁?”姬无双问。
“已经过世的恩伯爷!”分舵主答道。
这话听起来前后矛盾,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是那过世多年的乔恩伯并未真的辞世,只是失踪了那么些年,如今又活着回来了。这对于已经继位的现任伯爷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种单子,煞血盟没少接过,有前家主雇凶杀现任家主的,也有现任家主雇凶杀前任家主,总之家族内斗,没几个是手上没沾血腥的。
恩伯府煞血盟还是惹得起的,杀了也没人敢找煞血盟的麻烦,何况如今当家做主的那一位圣眷正浓,新册封了侯爷,真论势力,不知甩了前家主几条街。
前家主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这种单子,不接白不接。
“你已经接了?”姬无双若有所思地问。
分舵主笑道:“还没,我记得咱们煞血盟的规矩,当面不接单。”
这是为了谨慎起见,怕有人一时脑热,不计后果地接了难以完成的生意。
姬无双收起了画:“先别应下,等我消息。”
分舵主愣了愣:“是。”
离开煞血盟后,姬无双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却并未让药童将马车驾走,他静静地坐在没有一丝光亮的车厢,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画,神色凝重。
他对乔家的内斗毫无兴趣,乔伯爷“去世”的内幕,归来的真相,被杀与否他统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乔薇。
尽管如今的乔薇并不让人生厌,甚至古灵精怪的,没架子,性子直爽,有些招人喜欢,可只要一想到她曾经与胤王有一段痴缠的过往,他就不愿少主再与她有任何来往。
少主是姬家未来的家主,他的身份比外人想象的还要强大,能匹配他的女子必须是容貌、家世、才情、过往都十分优秀的千金,不论乔薇是否与胤王有过真正的夫妻之实,乔薇都曾公开仰慕过胤王,这是乔薇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
他并不希望少主身上出现这样的污点。
只不过,他心中这样想,却没真的计划要把乔薇怎么样,这就好比,他喜欢钱,却不会随随便便去抢人家的钱。
但这一笔生意的到来,把一切都打乱了。
如果他没有碰到分舵主,这笔生意已经接下了,乔薇必然活不过今晚。
而这一切,全都与他无关。
但为什么……就是让他碰到了呢?
“小豆子。”
“庄主。”药童答应。
姬无双正色道:“去犀牛村。”
“是!”
药童没去过,但他能问路,不过一下午功夫,马车便抵达了村子附近的小路。
姬无双没让药童将马车驶入村落,而是让他停在一处荒凉的小道上,自己则施展轻功,自后山绕上了乔薇的住处。
乔薇刚给乔峥换完药,准备回屋歇息,一到门口便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她眸光一冷,拔出了匕首。
“把匕首收回去,你暂时用不着。”
姬无双背对着乔薇,淡淡地开口。
乔薇听声音差不多认出他来了,走进屋,望着他背影道:“姬叔叔?”
姬无双转过身来:“是我,别来无恙啊,乔小姐。”
他只是叫了她的姓氏,没点明更深的意思,可乔薇就是觉得,他叫的是恩伯府的大小姐。
他既是冥修的手下,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友好。
乔薇神色淡淡地收起了匕首,走到窗前,合上了窗子,将灯芯调暗了些。
姬无双明明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相信以乔薇的敏锐不难察觉他来者不善,可她居然一丝惧怕都无:“不应该是打开窗子叫人吗?还故意把油灯调得这么暗。”
乔薇不咸不淡道:“叫人做什么?叫过来看看我是如何在我爹身负重伤之际私会一个年纪比我爹还大的老男人的?”
姬无双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嘴皮子倒是耍的厉害。”
乔薇淡淡地牵了牵唇角:“在四合院见你,就觉得你对我不是很满意了,照顾冥修与燕叔叔的面子我才没有挑破,您老人家不会真以为你伪装得多么天衣无缝吧?”
没错,姬无双的确是这么想的,他心中再不待见这个女人,可明面上都不会有丝毫表露,没想到的是,还是让对方给识破了。
姬无双呵呵道:“就凭你曾经对少主的事,足够让少主把你大卸八块了,可你依旧把少主迷得晕头转向,果真是有几分本事。”
乔薇有心累了,懒得与他打哑谜,直言道:“你深夜造访,就是想和我打嘴炮杖?那你可赢不了。”
姬无双的嘴角抽了抽:“有人花一千两,买你和你爹的命。”
乔薇闻言,不可思议地笑了:“我好歹也是恩伯府的大小姐,我爹是恩伯府的大老爷,我们俩的命就只值一千两?谁这么小气?”
姬无双狐疑地眯了眯眼:“别强装镇定了。”
乔薇摊手:“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杀了,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姬无双沉了沉面色:“煞血盟你可听过?”
乔薇摇头:“没有,别说,不感兴趣。”
姬无双一大串想好的台词登时噎在了喉头,险些生生呛死!
“你知不知道煞血盟的人一旦出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煞血盟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但凡被煞血盟列为目标的人物,都没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这也是为何,尽管煞血盟接单苛刻,却仍生意不断的缘故,因为一旦煞血盟接了,那个人几必死无疑了。
“哦,原来你是煞血盟的人。”乔薇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潜藏的信息。
姬无双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确实够灵活,够能给他下套:“我很欣赏你,可惜了,我注定不能与你同一阵线,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什么,你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乔薇不可置否:“那倒是,所以无双大人特地来向我告密,究竟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呢?”
姬无双肃然道:“只要你答应离开少主,我可以不接这单生意,并且向你保证,未来煞血盟不会接下任何刺杀你以及你父亲的生意。”
乔薇嘲讽地笑了:“弄了半天你是想趁火打劫。我就不明白了,我与冥修碍着你们什么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知道我身世的,不知道我身世的,知道我和胤王真相的,不知道我和胤王真相的,全都跑来阻拦我?”
姬无双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的确配不上!”
乔薇淡道:“我配不配得上,你说了可不算!”
姬无双冷冷地看向她:“一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乔薇迎上他凌人的视线:“让我离开是我独自离开还是能带着孩子离开?”
“孩子是少主的,你当然不能带走,还有你的雪貂,也要一并留下。”姬无双道。
乔薇问道:“为什么连我的雪貂都不放过?”
姬无双面不改色地说道:“它是小姐与小少主的爱宠,自然得留下了。”
竟是强取豪夺得如此理所当然,乔薇长见识了,神色一肃道:“孩子是我生的,是我养的,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还有我的雪貂,是我冒死从老虎的口中救下的,我会轻易地让给你?你可真会做梦!”
姬无双的眼底掠过一丝危险:“所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做决断,别指望拖延时间,让少主来发现你,也别枉费心机觉得你能将消息传出去,我只给你两条路,是乖乖地收拾包袱离开,还是等着被人砍下脑袋?”
乔薇无畏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就算乖乖地离开了,一路上也会有无数的意外。”
“你不信任我。”姬无双的声线沉了下来。
乔薇没好气地道:“一个一来就要拆散我和我孩子的人,凭什么要求我的信任?”
姬无双定定地看着她:“你会后悔的,你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想你死。”
乔薇冷笑:“你别一口一个对方了,直说恩伯府就是了,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舍得花一千两买我和我爹的命!”
她仇家不少,她爹却只有一个,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是谁干的了。
别说姬无双不太可能放过她,就是那一家子,也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姬无双只答应了煞血盟不接那家子的生意,可别的江湖帮派呢?姬无双又没答应保全她一辈子,难道她要一直这样亡命天涯?
姬无双下了山。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单膝跪在他面前:“盟主。”
姬无双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舵主,这桩生意,煞血盟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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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怒了,从前只觉着灵芝堂的人不要脸,今日才发现,何止是不要脸?简直是恶毒!
他们不过是救了一个被灵芝堂治不好的病人,就被灵芝堂视作眼中钉,这种狭窄的肚量,是怎么还开了京城最大的药房的?
畜生!
一群畜生!
乔薇的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眼神如实质的冰刃,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众人只觉头皮一麻,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那打手头头瞧见自己的毙命杀招被个多事的男人挡下了,别提多恼怒,再一次扬起铁棍,朝乔薇狠狠地砸了下来!
乔薇手臂一绕,如灵活的毒蛇将铁棍死死地绕柱。
那人想抽回,却发现铁棍好似定住了一般,分毫动不了。
他扬腿飞自侧面一扫,踢向乔薇的太阳穴,乔薇单手一挡,他一条腿瞬间麻掉了。
他又出拳,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狠狠砸向乔薇,乔薇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将他的手腕扣住了。他欲弃棍,再出一拳,乔薇却没再给他机会,一掌打下铁棍,铁棍被撬得凌空飞起,乔薇伸手抓住,对着他脑袋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就像他砸乔峥的那一棍一样。
他的脑袋瞬间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两眼一翻白,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见状,吓得不敢上前了。
从来只有他们教训别人,可从没被别人如此教训过,这真的是个女人?出手怎么这么狠呐?
乔薇还算留情了,不然杀掉这群人,与杀掉几只鸡也没什么分别,她不想闹出人命,所以手下留情,可留情的结果是什么?是他们差点把他们父女给杀了!
“谁还没打够的,尽管放马过来!”
众人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可惜乔薇不打算放过他们了,乔薇冲上去,一手一个,狠狠地砸在墙壁上、摔在地上,众人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疼得满地打滚。
灵芝堂掌柜的脸刹那间褪去了血色,抖抖索索地吩咐一名下人道:“快!快去通知夫人!”
那下人去了。
乔薇蹲下身,将乔峥的身子扳平,打开酒囊清理了乔峥的伤口,奈何烈酒酒水刚刚用完了,乔薇晃了晃瓶子,也没倒下几滴。
“给!”少年从附近的酒馆抢来了一坛烈酒,真是抢的,他身上的银子已经全部给乔薇了,没钱付账,老板气坏了,一路穷追不舍,然而等老板看到了这混乱的场面,又自认倒霉地离开了。
“多谢。”乔薇接过酒坛,倒在干净的棉布上,给乔峥清洗了伤口,那一棍子正瞧中他额头,额头高高地肿了起来,有一道五厘米的伤口,乔薇用干净的针线缝合了伤口。
围观的人瞧着这场面,又议论了起来。
“她是真的会治病,你们看。”
“胆子真大啊,她就不……”不晕血?那场面,看得这个老大爷都心里发毛。
乔薇缝合伤口的时候,少年看到了放在草席上的药碗,碗里的药与他哥哥伤口上的药一样,他拿起药碗道:“是这个吗?”
乔薇点头,少年将药碗递了过来。
乔薇舀了一勺,均匀地涂抹在缝合的伤口上。
少年的手忽然凑近乔薇的脸,乔薇警惕的眸光唰的一下朝他看来!
他愕然地怔了怔,捏着袖子的手僵在半空:“我、我给你擦擦汗。”
“不用。”乔薇淡道。
少年悻悻地收回了手,看着地上的两个伤患道:“他们都会没事的吧?”
乔薇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乔峥的头上:“你大哥没事了,注意预防伤口感染,药房都有药,你自己去买。”
“好。”少年应下,又道:“那你爹呢?”
乔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爹干你什么事?”
“啊,我……我只是……”好心问问,少年噎住,面色涨红。
关师傅跑了过来,要与乔薇一块儿将乔峥搬上马车,就在这时,徐氏赶到了。
徐氏原本就在来灵芝堂的路上,她做了一块崭新的金色招牌,不再叫灵芝堂,而改名玉春堂,自此她人生中再无沈氏的痕迹,一切都是她徐梦清一个人的!
谁料刚走到半路,便被灵芝堂的下人“堵”了个正着,下人告诉她有人在灵芝堂闹事,把廖哥儿给打了。
廖哥儿是徐氏娘家认识的人,论亲,倒是不亲,但胜在忠心,又有手段,曾在帮派中混迹过,训练出的手下个顶个地厉害,不知帮灵芝堂教训了多少前来挑事的人。
这一次,老爷封侯,眼红的人势必更多了,她早吩咐了廖哥儿,务必把灵芝堂守好了,遇上不识趣的,只管打了便是,她来善后。
可这个小厮说什么?有人把廖哥儿打了?
这可真是稀罕事!
徐氏坐着马车赶到了灵芝堂,先吩咐人把新招牌挂上去,随后带着林妈妈去了出事的巷子。
灵芝堂掌柜早吓得六神无主了,此时终于见到自家夫人,如同溺水时看到了一根浮木一般,扑腾着冲了过去:“夫人!你可算来了!有人在咱们灵芝堂闹事!把人全都打了啊!”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灵芝堂的打手,廖哥儿最惨,满头鲜血,一名灵芝堂的大夫正在给他治伤。
“如何了?”徐氏问。
大夫摇头:“回夫人的话,断气了。”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如此厉害的男人,竟真的被一棍子打死了?!
“谁干的?”徐氏厉喝。
乔薇将乔峥放好,淡淡地站起身来:“是我。”
徐氏的眸光就是一颤:“是你?”
众人愕然,这女子与灵芝堂的东家认识?
徐氏看了看满地血迹,心中涌上一层害怕,但她如今是侯夫人了,若还怕一个区区村妇,未免太失颜面!
定了定神,徐氏沉下脸道:“怎么又是你来闹事?”
林妈妈附和:“是啊,你怎么又来了?还打死了人!”
乔薇双目如炬道:“你不如问问大家,他该不该死?”
百姓们啧啧摇头。
“太混账了,人家都没做什么,你们非要赶尽杀绝!”
“这种恶棍活该被打死!”
“就是,太可恶了!”
不论这姑娘是不是骗子,灵芝堂的手段都太狠毒了些,人家爹过来,根本没出手,就被一棍子打趴下了,死没死的还不知道呢,怪人家女儿出手太狠?可到底是谁先挑的事?
徐氏的面色变了变:“你……你就不怕我报官?”
乔薇毫无惧色道:“我是正当防卫,你报官又怎样?只许他要我们的命,不许我还手?”
徐氏根本站不住脚,廖哥儿手段阴毒,在家就打死过几个人了,在衙门那儿还有案底,她哪儿敢真的告状去?
只是,就这么放过这丫头,她又不甘心!
“你打死了灵芝堂的人,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乔薇毫不客气道:“当然不能算了,你们灵芝堂欺人太甚,这笔账我迟早讨要回来!”
徐氏气得直抽抽:“你还好意思找灵芝堂讨债?瞧瞧你把灵芝堂的人都打成什么样?你真是好不知廉耻!”
“可不是吗?”林妈妈阴阳怪气道:“长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以为是个干净姑娘,谁知道尽干些见不得的事!大家别被她给骗了,她从年前就开始找我们灵芝堂的茬儿!”
这话灵芝堂的掌柜早说过了,可惜在见识了灵芝堂的恶毒手段之后,没有老百姓愿意相信这种鬼话了。
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没事干跑去找你们灵芝堂的茬儿,吃饱了撑着呢?
林妈妈知道众人怎么想的,鼻子一哼,道:“大家知道她为什么要我们灵芝堂的茬儿吗?她看上了我们家姑爷!我家大小姐,原本是大户未过门的妻子,就是她横插一脚,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我家姑爷,生生把我家小姐与姑爷给拆散了!我家小姐自幼长在道观,心思单纯,不懂防人,一次又一次遭她算计,她当着我家小姐面是一副脸孔,到了姑爷那儿又是另一副脸孔,姑爷权当她是个多么柔弱可怜的女子,可大家瞧瞧啊,她连人都敢杀,会是什么善类吗?”
众人唰的看向了乔薇,眸光满是质疑。
林妈妈义愤填膺道:“不信大家伙儿问问她,她现在是不是和我家姑爷在一起了?”
“是不是啊?”众人呢喃着,眸光死死地定在乔薇的身上。
乔薇没有说话。
难道真是这样吗?她确实是个狐狸精?
众人心里一阵失望。
林妈妈大快人心道:“她若是个黄花大闺女我就不说她什么了!可她在勾引我家姑爷之前早已跟野男人生下了孩子!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啊!害惨了我家小姐,又跑来祸害灵芝堂!她的心怎么就这么坏呢?我家小姐已经把姑爷让给她了,她怎么还不知足啊?她是不是要把我们全都踩在脚下才甘心呐?”
林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受害者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然也并非全都是演的,在她心里,确实觉得是乔薇抢走了乔玉溪的未婚夫,尽管她知道一开始与姬冥修有婚约的人就是乔薇,可是乔薇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她的一切理所应当是大小姐的,乔薇再回来抢它,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这种强盗逻辑真是太好笑了,好像本身与冥修有婚约的人不是乔玉溪,而是大房的千金吧?那千金因犯了事被逐出家门,才叫乔玉溪捡了个便宜,怎么到头来,反而变成乔玉溪该有的了?这些人真是……
等等,大房的千金?
大房的千金不就是她吗?
与冥修有婚约的人……是她?
绿珠与她提过,不必在意乔玉溪,因为乔玉溪本就不是冥修的“原配”。
她怎么就没想过这“原配”就是她自己呢?
在薛妈妈找上门来讨债时,她便知道自己是恩伯府的大房姑娘了,却一直没联系到婚约的头上。
这群人,敢当着她的面颠倒黑白,是不是还当她被蒙在鼓里呢?
“不要再演戏了!你们根本就是从我手里抢走的婚约,如今我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怎么就成了你们嘴里的狐狸精?设计陷害我,将我逐出家门,再将我的一切占为己有,我的身份、我的婚约,统统成了你们的囊中物!到底谁不要脸?”
林妈妈傻眼了,她、她、她知道自己身世了?她不是失忆了吗?
徐氏心底的惊讶可不比林妈妈的少,她能一直鱼肉大乔氏,就是仗着大乔氏不知自己身世,可如今……大乔氏知道了,大乔氏怎么知道的?!
是老夫人!
老夫人派薛妈妈上山找这死丫头要债!
定是那一次,叫这丫头知晓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