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笑道:“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荣妈妈一笑:“休养了数月,好得差不多了。”
乔薇笑:“那就好,那就好。”
荣妈妈心中感慨,亲热地拉过了她的手:“这可真是缘分呐!”
乔薇笑笑,将荣妈妈迎进了堂屋。
荣妈妈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却不够奢华的别墅,说道:“我听说令尊回来了,可喜可贺。”
乔薇泡了一壶菊花茶:“多谢荣妈妈。”
荣妈妈端起茶杯,这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瓷杯子,比起姬家用的白玉翡翠器皿差远了,但配上这澄碧的花茶,倒是别有一番清新的意味。
荣妈妈喝了一口,若有所思:“与我从前喝的菊花不大一样。”
乔薇就道:“是山里摘的野菊花。”
野菊花,难怪了,味道比市面上卖的更清香一些。
荣妈妈喝了三四口,觉得精神都舒畅不少:“对了乔姑娘,你既已恢复身份,为何不搬回乔家住?山上太清苦了。”
乔薇笑了笑:“住惯了,生意也在这边,方便打理。”
荣妈妈想起在门口看见的一个大库房,时而有人进出,十分忙碌的样子,就道:“不知乔姑娘是在做些什么生意?”
“松花蛋。”
荣妈妈又吃了一惊:“松花蛋是你做的?”
他们全家都爱吃呢!
只是太难买了,偶尔少爷带回一罐子,要不就是宫里皇上赏下一些,基本是不够吃的。
荣妈妈看向乔薇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变化。
其实撇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谈,这位乔家小姐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漂亮,为人大方,虽不如那些娇滴滴的千金温柔含蓄,但勤劳能干,妙手仁心,亦是十分难得了。
乔薇见荣妈妈一杯茶都喝完了,仍没切入正题,便问道:“荣妈妈今日来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
“我……”荣妈妈深吸一口气,“我是想来看看小少爷与小小姐的。”
老实说乔薇有点不习惯自己孩子被人“觊觎”,她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就成别人家的小少爷与小小姐了?真是酸溜溜的。
乔薇清了清嗓子道:“他们在私塾上课,恐怕不方便出来见人。”
被拒绝了,荣妈妈有些意外,按理说她这么想嫁入姬家,有了孩子这样的筹码,应该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才是,却好像藏着不肯让她见似的。
荣妈妈就道:“我远远地看一眼。”
乔薇犹豫了一下,确定她真的只是看看,带着她去了。
老秀才的私塾比起去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学生多了,课室扩建了,乔薇还出资办了个藏书室,村里的孩子都觉得私塾大大的,比自己家干净漂亮。
可荣妈妈一进院子,却险些落下泪来。
她家的小少爷与小小姐就是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念书的吗?未免也太惨了!
课室里黑压压地坐了几十号人,只一个老夫子在台上口若悬河地讲着。
要知道鎏哥儿一个书房,都比这整间私塾大了。
鎏哥儿一人便有六个夫子,分别教习不同的功课,文武兼备。
“哪个是小少爷啊?”荣妈妈踮起了脚尖。
乔薇指了指第一排正中央的位子上,坐得笔直笔直的小身子:“穿蓝衣裳的那个。”
荣妈妈:我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啊!
望舒倒是不难辨认,趴在课桌上打呼噜的就是她了,小白都比她认真。
只是她脸朝里趴着,荣妈妈也看不着啊!
荣妈妈急死了。
就在这时,老秀才点了景云的名字:“景云,你上来与大家说说围魏救赵的故事。”
“是。”
景云站起了身,朝台上走去。
荣妈妈盯着小背影,莫名地,觉着熟悉。
景云转过身来,那张与姬冥修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映入了荣妈妈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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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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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院,几株盆栽的月季开得娇艳,姹紫嫣红,映得梅树都多了几分鲜活。
姬老夫人躺在廊下的藤椅上,看下人修剪花枝。
藤椅铺了厚厚的虎皮,柔软而暖和。
姬老夫人渐渐有些犯困,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忽然,一双小手摸上了她的肩膀,细细地捶打了起来,力度有些轻,却十分地惬意。
姬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缓缓地笑了笑:“是不是鎏哥儿啊?”
“嗯。”鎏哥儿轻轻地应了一声。
姬老夫人拉过鎏哥儿的小手:“好啦,祖母舒服了,不用锤了,今天的功课做了没?”
鎏哥儿点头,并不多话。
姬老夫人暗暗叹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了些,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不是他娘让他过来,他大概可以一整日缩在屋里。
“你娘让你过来的?”
鎏哥儿点点头,又很快地摇了摇头。
“自己想过来的?”
鎏哥儿一顿,点头。
姬老夫人心道我是你祖母,不是你仇人,那么怕我做什么?
还是冥修好啊,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头,跟条赶不走的小尾巴似的,又特能闹腾,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除了睡着的时候,就没一刻是清净的。
怪道她最疼冥修呢,那么调皮又好玩的宝贝孙子,谁不喜欢?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热热闹闹的,这小乖乖每日点卯似的来她院子,她也是疼的,只是终究没多少乐趣罢了。
姬老夫人让丫鬟拿了吃食,鎏哥儿中规中矩地坐在姬老夫人身侧的小椅子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细嚼慢咽,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鎏哥儿吃完了。
他吃东西随了姬家的习惯,没有吃第二个的道理。
姬老夫人看着他虽然渴望却极力隐忍的小眼神,暗暗一叹,拿起装着点心的盘子:“再吃一块。”
鎏哥儿咽了咽口水,脆生生地道:“孙儿饱了。”
姬老夫人没再说什么,放下了盘子。
丫鬟拿出帕子,给鎏哥儿擦了手,又递上热茶,让他漱了口。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老夫人身边,看着老夫人也在看的景色。
这么大的孩子,合该到地上去搓泥巴,却像个姑娘似的陪她这孤老婆子赏花,姬老夫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对他道:“祖母要歇午了,你也回去睡会儿吧。”
鎏哥儿跳下地,对着姬老夫人拱手行了一礼:“孙儿告退。”
姬老夫人慈祥地点点头,鎏哥儿退了三步,欠了欠身,方才转过身去。
姬冥修恰巧进了院子,与要出去的鎏哥儿碰了个正着。
鎏哥儿见了姬冥修,像老鼠见了猫,吓得脸都白了:“大、大、大大大……”
姬冥修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小结巴。”
鎏哥儿委屈死了,他不是小结巴,他会说话的,他、他、他、他……
姬老夫人看不过眼了,瞪了瞪自家长孙,对鎏哥儿的贴身丫鬟道:“冬梅,带鎏哥儿回去。”
“是。”冬梅领命,携了鎏哥儿的手,退下了。
姬冥修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荣妈妈麻溜儿地搬了张凳子,姬冥修坐下:“祖母身子可好了?”
“早好了。”姬老夫人嗔了他一眼,“没事别吓你弟弟,他胆儿小。”
姬冥修眉梢一挑:“那是我弟吗?我还以为是个妹妹。”
下人一阵闷笑。
姬老夫人打了打他的手背:“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
姬冥修的唇角淡淡地撇了一下。
倒是难得见他捉弄鎏哥儿,以往见了,都只看看不说话的,姬老夫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什么好事?”
姬冥修道:“给祖母找了个孙媳。”
姬老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哪家的姑娘?”
“恩伯府的。”姬冥修道。
“她家的啊。”姬老夫人略略失望,人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姬冥修当初死活不肯成亲时,姬老夫人只求他能娶一个,不论对方身份如何,可等姬冥修想要成亲了,老夫人又希望他娶的能是一个家世背景都配得上的,恩伯府,显然还差了些,“溪儿已经远嫁去匈奴了,你这回看上的又是哪一个?三房的三小姐,还是四房的四小姐和五小姐?”
“五小姐才八岁。”荣妈妈提醒。
姬老夫人的嘴角动了动:“那就是三小姐、四小姐?”
“四小姐已与娘家表哥在说亲了。”荣妈妈再次提醒。
“三小姐?”姬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她爹是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