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咬到了,下场

有本事你就把五日欢的事抖出来呀!

周妈妈整个喉咙都哽住了。

要说乔薇与荀兰不对付,众人是信的,撇开牛肉干的事不谈,姬冥修与桐院的关系一向不好,大婚那日,姬冥修更是当众给了荀兰难堪,为此父子俩险些打起来,在这样的形势下,婆媳关系不够融洽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仅仅为了这么点小事,乔薇就去放蛇咬荀兰,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周妈妈搜肠刮肚,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道:“你……你是嫉妒老爷疼鎏哥儿,比疼大少爷多,你觉得都是夫人吹了老爷的耳旁风,所以你……你就伺机报复夫人!”

众人暗暗点头,鎏哥儿与姬尚青的父子关系,确实比冥修与姬尚青的亲密许多。

乔薇淡淡一笑:“老爷真的疼鎏哥儿,比疼冥修更多吗?那老爷为何把这个给了我呢?”

说罢,乔薇从衣襟里掏出了那把用红绳窜着的金钥匙。

众人看着那把金钥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姬尚青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乔氏?要知道,这可是历任家主在临终前托才会托付给继承人的东西,姬尚青这么早地给出去了,还是给了一个儿媳?

屋子里,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姬尚青这般疼爱乔氏,乔氏确实没理由去嫉妒任何人,荀兰也好,鎏哥儿也罢,在姬尚青的心目中,最有资格继承姬家的,还是青莲居的两口子

乔薇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道公爹到底给了她一个什么东西,怎么把全家人吓成这样?

姬老夫人收回了目光,对荀兰道:“我相信不是乔薇干的,你去把桐院的人全都叫来,我挨个审问。”

事关儿子的性命,老夫人不想大意。

荀兰欠了欠身:“是。”

乔薇把金钥匙塞回衣襟,对姬老夫人道:“不必挨个审问了,凶手就是周妈妈。”

周妈妈骇然失色:“不是我!”

乔薇走上前,扣住了她手腕,从袖子里拉出一截中衣的袖口,上面一片零星的橙色:“你洗了手,换了棉袄,以为自己弄得很干净了,可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袖子上也沾了雄黄吧?”

周妈妈瞳仁就是一缩!

乔薇不紧不慢地说道:“雄黄具有一定的驱虫蛇功效,不少人进山,恐被虫蛇攀咬,都会事先在身上涂抹一点雄黄,想必你去买蛇的时候,也是抹了雄黄的吧?”

周妈妈支支吾吾道:“你……你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乔薇似笑非笑道:“你袖子上沾了雄黄,怕我诊断有误,可以将我爹叫出来;担心我爹包庇我,也可将卢大夫请来,让卢大夫瞧瞧周妈妈的袖子上是不是雄黄。”

周妈妈眼神微闪道:“是……是……我刚刚明明没有!是你给我抹上去的!你捏我袖子,你……你抹上去的!”

乔薇意味深长地一笑:“啊,是我给抹的呀。我什么时候抹的?”

周妈妈张了张嘴:“就……就刚刚!你抓我的袖子,拉出来的时候,趁机把雄黄粉抹了上去!”

乔薇挑眉:“啊,原来是这样,那么周妈妈,你之前穿的衣服,也是我给抹了雄黄粉吗?”

周妈妈一怔:“什、什么?”

乔薇莞尔道:“这么晚了,周妈妈应该没来得及洗衣裳吧?碧儿,去周妈妈的房里……不,算了,碧儿是我的人,为了避嫌,还是请荣妈妈帮忙跑一趟吧!”

姬老夫人点点头,荣妈妈去了,不多时,抱回一堆衣服,正是周妈妈刚刚换下,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那一套。

看到衣裳的一霎,周妈妈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荣妈妈翻开了袖口,她是不认得什么雄黄不雄黄的,但那上头的粉末,确实与周妈妈中衣上的橙黄色粉末如出一辙。

乔薇好笑地说道:“我可没碰你这件衣裳,你别说是我买通了荣妈妈,让她把雄黄粉撒在你袖子上的。”

荣妈妈瞪了周妈妈一眼:“我身上可没什么雄黄粉!”

说着,抖了抖她的衣裳,里头掉出一个小麻袋。

姬盛打开麻袋闻了闻,胃里一阵翻滚:“这是装了蛇的!”

雄黄也有了,装蛇的麻袋也有,证据确凿,周妈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姬老夫人气得直发抖:“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儿子?他待你不薄!”

周妈妈在府里横行霸道的,姬尚青看在荀兰的面子,总睁只眼闭着眼,谁料惯出了一只白眼狼!

周妈妈扑通跪下:“奴婢没有害老爷!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老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如何会去陷害老爷啊?”

姬霜嘲讽道:“你是气我大哥把金钥匙给了乔氏,没给你家主子,所以一怒之下,想把我大哥给咬死!”

周妈妈哭道:“四夫人,奴婢冤枉!”

“你冤枉?是的了,你应该是冤枉的。”

姬霜说完,周妈妈心头一喜,却又听得姬霜冷嘲热讽道:“你一个奴婢,哪儿来的胆子陷害我大哥呢?想必是你家主子让你这么干的吧?”

周妈妈吓白了脸道:“此事与夫人无关!是奴婢自己买的蛇!奴婢自己干的!夫人毫不知情!”

荀兰眉心微蹙:“你糊涂!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

周妈妈哭哭啼啼道:“奴婢是想给夫人给补身子啊……夫人的身子留了病根,奴婢心疼,听说用毒蛇泡酒喝能够帮助夫人复原,奴婢就买了……”

乔薇挑眉,哟,还知道毒蛇泡酒喝能补身子。

周妈妈哭着,膝行至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老夫人,夫人当初出了那样的事,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奴婢心里疼啊……虽然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总还是试一试……奴婢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是奴婢糊涂……奴婢太大意了……老夫人……您要杀要剐,奴婢绝无二话,但求您……别迁怒夫人……她是无辜的啊……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您心里是明白的呀……”

小后妈出过什么事?乔薇古怪地看向神色平静的荀兰,再看向明显有了一丝不忍的姬老夫人,心头的疑惑越发明显。

姬老夫人怒道:“你要泡酒就泡酒,从实招来便是,何苦构陷少夫人,说是她弄来的毒蛇?”

谎可不是这么好撒的,一个完美的谎言,往往需要编造无数个更完美的小细节,周妈妈显然是忘了这一点,她又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自己的话给圆过去:“奴婢……奴婢因为是把毒蛇放在袋子里……袋子是扎紧了的,奴婢没想过它会跑出来,所以、所以奴婢猜,这一点不是奴婢买的那条。”

“是吗?”乔薇摸了摸下巴,“一般人碰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不都应该是去查看自己的蛇袋,看自己的蛇跑了没吗?如果没跑,老爷的事自然与你无关。你哪怕是为了把自己撇干净,都该第一时间去查看自己的蛇才是。”

逻辑上的错误,才真真是致命的。

周妈妈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额角的汗水,如豆子一般簌簌滑落:“奴婢……太担心老爷,一时半会儿……没顾上。”

“一时半会儿?”乔薇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半个时辰了喂,周妈妈,你就愣是没想过你的蛇跑掉了,还是你知道,却硬要赖在我头上啊?”

天地良心,周妈妈是真不知道啊!她把蛇统统放进了青莲居,堵上了裂缝,哪里知道那只小奶貂会把蛇捉了给她送回来啊?

乔薇微微俯身,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就是诬赖我!”

荀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在老夫人面前缓缓跪下:“儿媳管教不力,竟叫下人做出了这等事情,儿媳罪不容恕,请母亲责罚。”

这件事还真不是荀兰干的,若在平时,姬老夫人就不说什么了,但这次,先是她儿子被咬,再是她孙媳被诬赖,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她气都快死了,恨不得把所有有关的人一棍子打出去,叫她不迁怒荀兰,她做不到。

但要她把荀兰怎么样,她又于心不忍。

毕竟荀兰她……

姬老夫人捏紧了拳头,撇过脸,不去看荀兰。

乔薇瞧出了老夫人的心思,走过去,扶着姬老夫人的胳膊,语气轻柔地说道:“祖母,我相信此事是周妈妈一人所为,夫人是无辜的,您就饶了夫人吧。”

姬霜冷冷地看向乔薇:“呵,她无辜?我大哥,你公公,差点毒蛇咬死!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了?还帮着这个黑心肝的女人说话!依我看,当初我大哥就不该娶她!可你们都不听我的呀,非让这个丧门星进门,现在好了吧?我大哥快被她害死了!”

荀兰低着头,默默地承受姬霜的怒火。

周妈妈没胆子道出自己要害的其实是乔薇,说了也没用,受伤的是姬尚青,不论动机是什么,老夫人这个火都不可能轻易地消下去。

姬老夫人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把周氏拖下去,杖责五十!”

什么人挨得了五十板子?不到一半就得咽气。

周妈妈哀嚎着被人拖了下去。

荀兰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看得人于心不忍。

姬老夫人却没叫她起来,只道:“你去外面跪着。”

“是。”

荀兰轻轻地站起身,走到冰冷的青石板地上,缓缓跪了下来。

姬老夫人又对众人说道:“你们几个,都退下吧。”

“我还要等大哥的……”姬霜说道,见秦姑爷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她哼了哼,不情不愿地出了明厅。

姬霜都走了,姬盛两口子也退下了,乔薇也要退下,姬老夫人开了口:“小薇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荀兰泡完澡,两个丫鬟捧了棉布与衣裳上前,伺候她更衣。

寝衣乃丝绸所制,简单大方,宽松得体,但依旧难掩一副傲人的身材,丫鬟们不论伺候多少次,每一次都能被羞红脸。

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丫鬟退至一旁,福低身子。

荀兰挑开帘子,回了卧室。

两个丫鬟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同是女人,看看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夫人的身体实在是美得有些不像话,她们是女人她们都受不了,可惜而知,老爷究竟有多喜爱夫人了。

“听说了没,老爷今晚又宿在夫人屋里了。”尖脸丫鬟,名叫秋萍的,笑着说。

鹅蛋脸,名叫春之的丫鬟羡慕道:“你该说老爷哪晚不在夫人的屋子?咱们夫人自打嫁给老爷,可就从未房中寂寞过。”

“嘘——”秋萍比了个手势,压低音量道:“当心让人听见。”

春之浑不在意道:“听见也没什么,我说的是大实话,咱们夫人就是受宠,老爷独宠夫人一个,别的谁也看不上!”

秋萍比春之晚来两年,不如春之了解府里的行情,好奇地问:“老爷从前和公主有这么好吗?”

“当然没有!”春之将荀兰换下的衣裳收起来,“公主哪儿有咱们夫人漂亮?她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又是老爷的元配,为老爷诞下了子嗣,才与老爷相敬如宾的。可是你想想,世间男儿,谁不偏爱美色?就得咱们夫人这般美貌的女子,才能把老爷的心栓得紧紧的。”

秋萍怔怔地道:“夫人……确实美若天仙。”

春之与有荣焉道:“美的女人多的去了,咱们夫人不仅是脸蛋美,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美!”

尤其那一对傲人的酥胸,与一双修长的美腿,只是想一想,便会让人血脉喷张。

秋萍忽然笑着道:“夫人夜夜承宠,想来不久,就能给鎏哥儿添个弟弟了吧?”

春之打着心里的小九九,笑道:“是啊,夫人还这么年轻,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说罢,眸光一扫,看见一道蜿蜒而过的黑影,吓得手里的衣裳都掉了!

秋萍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问道:“怎么了?”

春之惊魂未定道:“我……我刚刚好像看见……看见蛇了……”

秋萍胆儿大,四下瞅了瞅:“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姬府每年都派人清理府邸,不会有蛇的。”

姬家有山有水,大如行宫,蛇鼠虫蚁本不足为奇,姬老夫人十分害怕这种东西,便定期着人清理。

春之揉了揉眼:“也许真是我看错了。”

却说荀兰回了屋,见姬尚青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床头,被子盖到腰部,手上捧着一本书,似乎在等待她时无聊地打发着时间。

荀兰的步子顿了顿,随后轻轻地走到烛台前,吹灭了蜡烛。

姬尚青将书册放到一旁。

荀兰走到他身侧,静静地坐下。

姬尚青拉过她的手,将她温柔地压在了身下。

之后的事,就有些不可描述了。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进入正题时,一道小黑影爬上了床铺,紧接着屋子里传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

……

青莲居,乔薇都睡下了,又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半梦半醒被这种声音惊醒,乔薇的小心肝儿都颤了一下,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忙披了衣衫起来,打开门就看见是洒扫的吴妈妈摔了一跤,把晒衣服的架子扑倒了。

吴妈妈见自己将主子惊醒了,忙跪下磕了个头:“少夫人恕罪!”

乔薇看了看一地狼藉,心知那一下摔的不轻,遂问道:“你没事吧?”

吴妈妈显然没料到乔薇关心的会是自己究竟有没有事,狠狠地怔了一下,才说道:“奴婢没事。”

乔薇记得她上次突然瘫痪的事,又道:“是又犯病了还是怎么?”

吴妈妈忙道:“不是,就是走太快了,没长眼睛。”

“哦。”乔薇打了个呵欠,“没什么事就去睡吧,时候不早了。”

“……是。”吴妈妈恭敬地应下。

乔薇转身进屋。

吴妈妈张嘴,欲言又止。

乔薇关上门,吴妈妈又突然冲了过来,压低音量道:“少夫人!”

乔薇一怔,打开门看向她:“有事?”

吴妈妈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少夫人:“奴婢刚去了趟膳房,回来的时候路过桐院,听说桐院出事了。”

乔薇望了望空荡荡的屋子,冥修不在呢,他俩没亲热,怎么桐院还能出事?

乔薇就道:“出了什么事?”

吴妈妈道:“好像是老爷被蛇咬了。”

姬尚青被蛇咬了,大半夜的,这个消息本该藏住的,但他那声惨叫实在太可怕了,连桐院外的过路丫鬟都听见了,丫鬟即刻奔往落梅院,把消息告诉了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吩咐冬梅去青莲居请乔薇,一边让荣妈妈伺候自己更衣,随后叫了个滑竿,火急火燎地去了桐院。

老夫人都出动了,二房与四房自然也被惊动了,纷纷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前去桐院看热闹。

是的,看热闹,自打被这个大哥关了酒馆与赌坊后,姬霜与二哥就对这个大哥十分的不满了,听说他被蛇咬,二人心里都是一阵称快。

“快点,快点啊你们!”姬霜坐在滑竿上催促道。

秦冰宇是用走的,他不解地问自家夫人:“你不是还在生大哥的气吗?这么着急去看他干嘛?”

姬霜呵呵道:“我怕去晚了,伤口愈合了,我都看不着了。”

几人几乎同时抵达的桐院,姬老夫人拉着乔薇的手往荀兰的屋子走去:“又这么晚了把你叫起来,吵到你了吧?”

乔薇笑笑:“没有,我还没睡呢。”

一行人走过月亮门,走上回廊,来到门口时,周妈妈迎了上来,先给老夫人与乔薇行了礼,随后将荣妈妈拉到一旁,小声地讲了几句。

荣妈妈听完,面色大变,快步拦住了姬老夫人与乔薇,说道:“大夫人已经去请大夫了,很快就能到了,老夫人与少夫人先在明厅坐会儿吧?”

姬老夫人不悦道:“请什么大夫啊?小薇不就是大夫吗?”

“这……”荣妈妈的老脸红了红,轻咳一声道:“老爷是少夫人的公公,怎能让少夫人看了老爷的身子?”

姬老夫人愣住了,先前只顾着担心儿子,倒是把这一茬儿给忘了,男女有别,虽说大夫在男女之防上可较常人松备些,但那是男大夫,小薇毕竟是个女人,脸皮薄,恐是不大好。

“小薇……”姬老夫人看向乔薇。

乔薇笑笑:“没什么,在大夫眼里,没有男人女人,只有病人。”

她上次还扒了姬尚青的上衣,给他针灸呢。

对一个外科大夫来说,这都不叫事儿。

荣妈妈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咬的不是地方儿。”

乔薇的眼珠子动了动:“什么,地方?”

荣妈妈简直难以启齿,用帕子掩了掩嘴,凑近乔薇,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道:“当时,老爷正与夫人行房,一条蛇从老爷的后面爬了过来……”

后面啊,乔薇懂了,这个部位男人女人都有好么?她只当自己看了一个丫鬟的:“我知道了,带我去吧。”

荣妈妈狠狠地怔住。

姬老夫人焦急道:“咬的严不严重啊?严重的快就带小薇去看看吧!”

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谁还顾得上那些?赶快把她儿子的命救回来是正经!

荣妈妈于是带乔薇去了。

姬尚青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意识,面色发紫,印堂发黑,看来伤得不轻。

荣妈妈屏退了下人,忍住心底的尴尬,走到床边,轻轻揭开了姬尚青的被子。

乔薇匆匆扫了一眼,一个咯噔,猛地捂住了眼睛:“怎么会是这里?盖上盖上盖上!”

荣妈妈赶忙盖上了被子:“不是你说……你知道了吗?”

“我以为你说的是屁股!”

什么东西从后面咬,能咬到前面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