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怒气滔天:“我告诉你,在京城,姬家就是王法!”
“摔个杯子。”六爷提醒。
乔薇拿起了一个翡翠杯,六爷赶忙抱住:“不是这个,这个太贵了。”
乔薇又拿起了一个白玉杯,六爷把杯子夺了下来:“这个也不行。”
“这个?”乔薇拿起了一个砚台。
六爷:“你还是踢凳子吧。”
乔薇踢了个凳子。
乔薇连姬霜的酒馆都砸过,再砸个小小砖瓦厂,根本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主子这么粗鲁,做下人的,有些汗颜啊。
下人们的脸臊得厉害,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六爷道:“最后一个月,孙询不仅没有再去见荀兰,别人也没见了,安安心心地待在府中,没几日,传出了他得了天花的消息,可你猜怎么着?那几个与他交好的江湖朋友,四个里竟有三个也得了天花!”
天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在某种程度上与水痘相似,譬如都具备极强的传染性,都不容易治愈,都具有一过性,得过一次便能终身免疫,且都存在一定的潜伏期,潜伏期时,就有可能相互传染。
如果孙询和几个江湖朋友全都染上了天花,那么一直与孙询有所接触的荀兰应该也很难幸免,但奇怪的是,荀兰和她身边的丫鬟,一个都没有染上。就像是……早有防备一样。
“也或许是她们与孙询接触不深吧。”六爷道。
乔薇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第二个男人呢?他与青楼的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六爷喝了一口茶:“那个袁家的公子啊,他在与荀兰定亲之前,便对青楼的花魁心有所属了,奈何人家花魁瞧不上他,一直不肯接受他为入幕之宾,可突然有一天,那花魁被他的情深所感动,接受了他的示好,将自己给了他。”
“在他与荀兰订婚之后?”乔薇问。
六点放下茶杯:“没错。”
乔薇淡淡一笑:“这也太巧了,是这位袁公子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不过是与寻常无二,送了些珠钗首饰罢了,许是滴水石穿?”六爷反问。
乔薇看了他一眼。
六爷不逗她了,说道:“这位袁公子没干什么,倒是花魁这边出了点事。花魁在把自己给他之前,曾见过一个人,那人是谁我暂时还没有查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花魁绝非是被袁公子的深情所打动才与袁公子私奔的。比袁公子有身份、有背景、出手更阔绰的大有人在。我要是那个花魁,才不会冒着得罪姬家的风险,与一个什么都不出挑的公子私奔。他们逃亡的路线,原本十分隐蔽,怎么还是被袁家给捉到了,这其中发现什么,也有些耐人寻味。”
乔薇好笑地说道:“八成是花魁给留了线索呗!看来这第二次的姻缘,也是有人从中作梗了。第三个男人呢?”
“那个短命鬼啊!”六爷笑了一声,“那个确实是暴毙了。”
乔薇把最后一片橘子塞进了嘴里:“与荀兰行房前,还是行房后?”
“行房前。”六爷似笑非笑道:“刚喝了合卺酒,便暴毙了。”
“死因?”乔薇问。
六爷道:“验尸单上留的是心脏受了刺激。”
乔薇古怪地摸了摸下巴:“吓死的?”
六爷摊手:“这就不得而知了,我查到的暂时就只有这些,证据还不是特别的充分,但以我多年的江湖经验来看,这三门亲事确实都不是终于意外。不管是她干的,还是别人干的,你都要小心了。”
乔薇眯了眯眼:“她一个人干不出这么多事,暗中一定还有个人,那人不是她的仇家,就是她的帮凶。”
六爷点点头:“一个弱女子,确实不足以成事,我会帮你查出那个人。”
“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不刻意地查他,把她那么多年的事挨个翻出来,也总能有些蛛丝马迹的。”乔薇顿了顿,“对了六爷,她被劫匪强了一事,可是属实?”
六爷拍了拍脑袋:“你不提这个,我差点忘了!那件事是真的,她确实被人侮辱了。”
乔薇蹙眉:“奇怪啊,六爷。”
“有什么可奇怪的?”六爷问。
乔薇若有所思道:“她都逃避了那么多亲事,怎么会连一伙劫匪都搞不定呢?我公爹也不像那么没本事的人啊。”
六爷就道:“那伙劫匪武艺高强,先制住了姬大人,逼着她就范的。”
乔薇托着腮帮子:“我觉得怪怪的。”
六爷问道:“哪里怪了?”
乔薇挑眉:“说不上来。”
六爷道:“你放心吧,我会继续查的,要是之前有哪里查错了,也会告诉你的。”
乔薇莞尔一笑:“那就拜托六爷了,木材我就不退了。”
六爷好笑地说道:“你赶紧走吧我的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别再打搅我好事了!”
乔薇眯眼笑了笑,朝着门口走去,人都出去了,又忽然闪回来:“她刚刚是在给你干嘛?”
六爷的眼皮子狠狠一跳:“你一个女人,问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乔薇意味深长的眸光扫过他某处:“不说就算了,反正我瞧见了。”
六爷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啊?!
乔薇最终以老板同意白送一堆木材为由妥协地收下了,带着几个姬家的下人去了街上,继续采买荀兰交代的东西。
走到半路,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林书彦。
“姐夫!”乔薇笑着打了招呼。
林书彦正在给姬婉买栗子糕,看见乔薇,登时扬起了大大的笑脸:“小薇!”
乔薇看着他手里的点心:“给大姐买吃的呢,怎么不让府里的厨子做?”
林书彦道:“府里没有板栗了。”
乔薇看了看手里的清单,上头正写着五十斤板栗:“你说的不会是我们府吧?”
林书彦点点头:“是呀!她就在姬家!多少钱?”最后一句是对老板说的。
老板笑了笑:“三十文。”
林书彦给了他一个银裸子:“不用找了,你再我两块蟹黄酥吧。”
乔薇由衷地说道:“你对大姐真好。”
林书彦笑道:“蟹黄酥是给鎏哥儿的。”
乔薇微微一愣:“大姐在桐院?”
老板包好了蟹黄酥,林书彦接过,说道:“是啊。”
乔薇的眸光凉了凉:“你怎么放心把大姐一个人留在桐院?”
林书彦看着她忽然冷下来的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乔薇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你不怕我婆婆给她脸色瞧啊?”
林书彦一笑:“怎么会?大夫人人挺好的,昨天婉婉在宫里不舒服,我去喊轿子,去了很久,就是大夫人让婉婉坐她的轿子去平春殿的。”
乔薇面色微微一变:“大姐坐她的轿子了?她知道大姐不舒服了?”
林书彦道:“是啊,婉婉昨天一直犯恶心来着。”
乔薇沉吟道:“那她岂不是猜到大姐怀孕了?”
林书彦想了想:“不会吧……”
乔薇柳眉一蹙:“什么不会?她可是生过孩子的!”
说罢,乔薇把单子往林书彦怀里一拍,从小厮手里拽过缰绳,翻身上了马。
马绝尘而去,林书彦呛了满嘴的尘:“哎!你去哪儿啊!你把我的马骑走了!我怎么回去啊!小薇!小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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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个猪柳蛋堡,居然没有猪柳,好忧桑(ㄒoㄒ)
一家四口回了姬家,两个小包子抱着各自的小兽宠,欢欢喜喜地奔去了落梅院。
姬冥修与乔薇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便没了他们的影子,乔薇心神一动,就要追上去,姬冥修牵住了她的手:“放心吧,没事的。”
乔薇点点头,她有时太紧张孩子了,恨不得把他们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但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不会一直像个奶娃娃一样,终日黏在她的身上。
只是她虽明白这样的道理,却仍有些不适应。
姬冥修看着她不舍的眼神,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鬓角,戏谑道:“才五岁,离翅膀硬还早着呢。”
乔薇委屈地说道:“望舒第一天去私塾,哭了一整日,拼命喊着要娘亲,她现在可以去国公府,几天都不找自己娘亲了!”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抚了抚她肩膀,道:“你是不是想再要个孩子?”
“没有!”乔薇拿开了他的胳膊,从他怀里直起身子。
“我也想要。”姬冥修说道。
乔薇严肃道:“我说了我不想!我有景云和望舒就够了。”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温柔地牵了牵唇角:“好。”
冷风吹过,自领口一灌而入,乔薇紧了紧领子。
反正圆房了,迟早会有孩子的吧,又不是她不想要就不要的。
铮!
线断了,脖子上的钥匙掉了下来。
乔薇躬身去捡。
“我来。”
姬冥修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脚边的钥匙拾了起来,又从她脖子上拿下断掉的红线:“断了。”
乔薇把线与钥匙接在手里:“这么容易断的?回去不用单线了,我编根花绳。”顿了顿,看着钥匙道:“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钥匙?别说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姬冥修轻轻一笑,说道:“是姬家禁地的钥匙。”
乔薇眨了眨眼:“禁地?姬家还有这种地方?”
“嗯。”姬冥修点点头,“你们乔家不也有禁地?”
乔薇撇嘴儿道:“乔家那是因为宗祠监造得太偏了,依山傍水的,恐林中猛兽出没伤了人,才将那儿围起来做了禁地的,其实里头什么都没有,除了药材。你们姬家的禁地总不会也是这个缘故。”
姬冥修若有所思:“老实说,我也没去过。”
乔薇失望,还想知道公爹给自己的钥匙究竟能开启一个多大的宝库呢,罢了,知道了是哪儿的钥匙,以后找个机会去探探便是了。
小俩口手拉手,一同去落梅院探望了姬老夫人,晚饭是在落梅院吃的,随后姬冥修带着孩子们回了青莲居,乔薇则前往桐院看了姬尚青。
姬尚青恢复状况良好,毒性已被完全控制,只是要全部清除仍需花费些时日。
乔薇回到青莲居时,两个小家伙已经抱着大白小白去泡澡了。
小白的领地意识是很强的,被它划了“记号”的地方,没有任何兽宠能够入内,便是珠儿,也从未越雷池一步,但这只大白不同,它是自己的同类,小白看着它,有一股浓浓的亲切感,虽然依旧不愿意与它分享自己的领地,但小白十分大方地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东西——砒霜丸。
砒霜丸本是乔峥用来毒耗子的,小白觉得好吃,便把它们全都藏起来了。
小白把一颗圆润光泽的药丸推到了大白的爪子边。
很好吃的哟!
大白不吃,嫌弃地看了小白一眼,往边上挪了挪。
小白跟着它挪了挪,再次把药丸推到它爪子边。
大白还是不吃。
小白抓起药丸,一爪子塞进了大白的嘴里!
这是小白的最爱哟!
不用谢哟!
“咔咔!”
大白呛到了,咳嗽了几声,药丸咕噜进了肚子,随后大白两眼一翻,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面色发紫,口吐白沫!
继被四个小大力士蹂躏一番后,凶残的大白又被自己的同类荼毒了,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
乔薇洗了澡,回房时,姬冥修正坐在床头看书,被子盖住了他修长的双腿,他静静地翻着书,乌发随意地披散下来,修饰着他白皙的面庞,如美玉一般。
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乔薇走过去,摸了摸他的手,暖的。
姬冥修拉开内侧的棉被,拍了拍床铺,示意乔薇睡上来。
乔薇从他腿上爬过去,钻进了棉被,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软软地看着他:“还看呢?”
姬冥修宠溺地笑了笑:“要看吗?”
乔薇点点头。
姬冥修将她抱到腿上,拉过棉被,将她裹好,她整个人窝在他怀中,如被进了一个大暖箱,头发丝都是暖的。
“你每天都要看这么多书吗?”乔薇轻声问。
姬冥修道:“不是,白天就看完了。”
乔薇不解道:“那你还看?”
姬冥修就道:“我是觉得,你进来看见我这样,会比较容易被吸引。”
乔薇呛到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被吸引到吗,乔宗主?”
乔薇的小脸红红的,杏眼一瞪:“……没有。”
姬冥修轻轻一笑,温暖的大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疼不疼?”
乔薇摇头:“不疼。”她身体一贯很好,什么毛病都没有,便是来了葵水,也跟一头小牦牛似的,该下地的下地,该干活的干活,与平时并无二样。
姬冥修亲了亲她鬓角:“睡吧。”
乔薇躺下来,他起身,熄了灯,拉开棉被一滑而入,将她温软的身子纳入怀中。
乔薇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缓缓进入了梦乡。
姬冥修却有些难以入睡,柔软的身子,散发着诱人的馨香,让人心神荡漾。
体内渐渐有些躁动,姬冥修轻轻地拿开她圈住他腰肢的手,将她平放到一旁,与她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闭上眼,慢慢平复着体内的躁动。
忽然,乔薇的小身子贴了过来,手脚并用,盘在了他的身上。
姬冥修再次将她放到一边,塞了个枕头。
不多时,乔薇果真将枕头抱住了,抱得紧紧的。
姬冥修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睁开眼,拿掉了她怀里的枕头,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甜蜜又折磨地睡了。
……
乔薇一觉睡得饱饱,睁眼时精神舒畅,姬冥修天不亮便去上朝了,孩子们睡得香甜。
乔薇穿戴整齐,洗漱一番,去了桐院给公爹与小后妈请安。
公爹去遛鸟了,据说是坐轮椅去的。
荀兰在前院修剪花枝,宝蓝色的陶瓷花盆内,水仙花开得娇艳,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明艳如春,在水仙花的附近,毫不起眼的角落,种着几株花叶万年青。
万年青四季葱翠,阳光一照,叶片碧绿如翡翠,很是赏心悦目。
万年青能净化空气,也能做药用,能治疗跌打损伤、筋断骨折、闪挫扭伤、丹毒等,还能排水消肿。
乔薇走过去,有读书声从鎏哥儿的房中传来。
“夫人。”乔薇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