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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这边小俩口莫名其妙地闹了别扭,另一边,姬尚青的身体又不大好了,乔薇不在,姬老夫人便请来了卢大夫,卢大夫道是染了风寒,低热,虚弱无力。
卢大夫给开了方子,吃了两剂不见起色,姬老夫人差人去请乔峥。
乔峥却道自己的身子也有些不适,恐过了病气给亲家老爷,还是让老夫人另请高明。
姬老夫人明白乔峥是生气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家活了大半辈子,妻子也过世了,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割肉似的把宝贝疙瘩送进了姬家,姬家却给她气受,换她是乔峥,她也气!
“哎呀,最近怎么就那么多事儿?这么不顺呐!”姬老夫人一筹莫展。
荣妈妈奉上一杯茶:“您可要去寺里上柱香?”
姬老夫人一想,确实有段日子没去庙里上香了,最近又这么多事儿,是该去拜拜的好。
午饭后,姬老夫人便坐上马车去了普陀寺。
姬老夫人是普陀寺最大的香客,僧人全都认识她,皆客气地与她打了招呼,她也都十分虔诚地回了礼,随后,她去了观音殿,按照惯例,抽了一支签。
她把签文拿给了高僧:“大师,请你帮我看看,我这支签是何意?”
高僧接过她的签文,仔细地瞧了瞧,说道:“‘一重山水一重山,谁知此去路又难,任他改求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呐。”
“下、下签?”姬老夫人愣住了。
“请问施主是问什么?”高僧道。
姬老夫人苍白着脸道:“我想问问我儿子的病情,以及我孙儿的家室。”
高僧道:“都是家宅之事,施主家宅不宁,乃祸起有因呐。”
“大师,此话怎讲?”姬老夫人问。
高僧看向姬老夫人:“我看施主的面相,命中当有此劫,施主家中,可有身世坎坷之女子?”
身世坎坷?姬老夫人想了想:“我孙媳,五岁丧父丧母,十五身败名裂,被逐出家门,在外漂泊六年之久,不知大师说的是可是她?”
高僧摸了摸白胡子:“若是她,那施主可要当心了,此人乃天煞孤星之命,可致家宅不宁,施主若想一切顺遂,还得将天煞孤星迁出家宅才好啊。”
姬老夫人的心里毛了毛:“万、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高僧从抽屉抽拿出一个鸽子蛋般大小的白珠子:“这是我寺的辟邪珠,若是命中带煞之人触碰此珠,此珠便能有所反应,施主不妨将此珠带回家中,一测究竟。”
姬老夫人将珠子带回了府中,叫来所有人,一观普陀寺的辟邪珠,她当然不会说它是用来测量天煞孤星的,只道能辟邪。
她将乔薇也接了回来。
姬霜、李氏都拿了辟邪珠,辟邪珠没有反应,她们又不是天煞孤星,自是没反应了,姬老夫人并不感到奇怪,然而当轮到乔薇时,辟邪珠也依旧没有反应,姬老夫人纳闷了,莫非不是小薇?
不是也好,不是也好啊!
“老夫人,夫人来给您请安了。”门外,冬梅禀报说。
姬老夫人点头:“让她进来吧。”
荀兰步伐优雅地进了屋,一眼看见老夫人身旁的乔薇,眸光微微地动了动。
乔薇莞尔一笑:“夫人来了?来得正好,寺里的高僧给了祖母一颗辟邪珠,祖母正给我们观赏呢,夫人要看看吗?”
“什么珠子,我瞧瞧。”荀兰伸出手,接过了乔薇递来的珠子。
就在这时,珠子的颜色忽然变深了。
“哦?”姬霜一愣,“它还会变色的?”
姬老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变,荀氏六岁丧父,生母改嫁,多少年寄人篱下,历经三段姻缘,才终于嫁入姬家,她的身世……也是异常坎坷啊!
莫非、莫非她才是那个克了她儿子孙子的天煞孤星?
“母亲,您怎么了?”荀兰不解地看向老夫人,“您脸色好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姬老夫人没有听清她说什么,脑海里一阵翻滚,自打她来了姬家,没几年,公主去了,又没几年,冥修与他爹父子反目了,最近,尚青的身子又不大好了……
是她!
她是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猛地倒退了一步,撞到炕上,一屁股跌坐了下来。
巨大的动静,惊得所有人都朝老夫人看了过来。
荀兰担忧地上前:“母亲,您怎么了?”
姬老夫人抬起手:“你别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李氏姬霜不清楚荀兰的事,只知老夫人最近貌似待荀兰不比寻常了,只是,虽有别于往日,却也没有相差太多,今儿是怎么了?当众给荀氏难堪。
姬老夫人惶恐道:“高僧说姬家家宅不宁,全赖出了个天煞孤星,原来是你!”
荀兰看看珠子,又看看老夫人,睫羽一颤,放下了珠子。
乔薇将珠子拿在手里,摩挲了一圈,那珠子的颜色又变浅了。
随后,姬霜与李氏也拿了珠子,珠子都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荀氏。
姬霜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我明白了,这是辟邪珠,有煞气的人靠近它,它会有反应。我就说我每次见了你回去都会肚子疼!原来是你带煞呀!”
肚子痛当然是假的了,但能落井下石就够了。
李氏不敢吭声。
姬老夫人像见鬼似的看着荀兰:“快!快去把冥修叫回来!”
姬冥修正在皇宫议事,听闻是老夫人急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与此同时,二老爷姬盛与秦冰宇也得了消息,纷纷从各自的屋里赶来。
落梅院,一瞬间变得热闹非常。
姬冥修进屋,看着炕上面色发白的老夫人:“祖母,出了什么事?”
姬老夫人惊恐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姬霜添油加醋地把辟邪珠的事说了一遍。
姬冥修听完,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祖母你不要信那和尚说的,姬家没有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道:“没有你父亲是怎么莫名其妙地病倒了,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
姬冥修顿了顿:“父亲……许是方子不对吧,回头我让姬无双来给父亲治治。”
姬老夫人不信:“那你和小薇呢?你俩从前好好儿的,最近也不大好了!”
姬冥修看了乔薇一眼,乔薇冷哼着撇过脸去。
荀兰站在人群中,眸光幽静。
姬冥修安抚道:“我这就让姬无双来给父亲治病,您别担心了,这颗劳什子辟邪珠,也赶紧扔了。”
乔薇冷冷地翻了个白眼。
姬老夫人担忧道:“你父亲要是治不好,我告诉你,那就还是得信这珠子!”
姬冥修即刻让人去了四合院,将姬无双叫了过来。
众人一起前往桐院,将姬尚青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姬无双先是看了卢大夫的方子,确实是治疗风寒的药物,十分对症,但姬尚青并不是风寒呐!
“不是风寒?”姬老夫人愣住了。
姬无双再三把脉,看了姬尚青的手指、瞳孔与牙齿,笃定道:“脉象是风寒的脉象,寻常大夫都会以风寒诊之,但若是细细查看他的手指,会发现他其实是中毒了。”
姬老夫人狠狠一怔:“什么?中毒?”
姬无双点头:“一种慢性毒药,叫玉兰散,中毒的人会出现风寒一类的征兆,一般就当风寒治了,七天后,风寒加重,全身红疹,又像是天花,那时又可能被当成天花治,再过七日,红疹消失,心肺开始衰竭,那时全身都会出现发黑发紫的征兆,那倒是能看出是中毒了,可惜已经救不回来了。”
一句救不回来了,将姬老夫人吓得浑身都瘫软了:“我……我儿子还有救吗?”
姬无双道:“目前是第一阶段,还有救,我先去准备药材,回头还要给姬老爷扎上几针。”说着,他忽然看向了一旁的乔薇,“你不是懂医术吗?你没看出来你公爹是中毒了?”
乔薇低下头。
姬老夫人道:“你别怪她,她走的时候尚青都还好好儿的,是她走了之后尚青才生的病……中的毒,这几日她都不在府里,也是今日才回。”
乔薇一脸愧疚:“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回娘家了。”
“还不是这小子把你气回去的?”姬老夫人越想越来火,她中途去请过乔峥一次,以乔峥的医术,想来也能发现姬尚青的毒症,奈何自己孙子不争气,给人家闺女小鞋穿,活该人家不上门给治病吧!但姬老夫人最气的还是给姬尚青下毒的人!
“冥修你去查,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你父亲下毒!”
姬冥修道:“祖母,府里人这么多,一下子可能查不到,您先别着急。”
姬老夫人揉着心口道:“我怎么能不急?有人要害死你父亲啊!”
姬无双的目光落在了乔薇手中的那颗辟邪珠上:“这不是辟邪珠么?用它就可以了,碰过毒药的人,再碰它,它会有所反应。”
他云淡风轻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姬老夫人目瞪口呆:“你刚刚说……它有反应,是因为碰它的人……有毒?不是命中带煞?”
姬无双笑了:“命中带煞纯属无稽之谈,它是辟邪珠,也叫辟毒珠,我与毒物打交道多年,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你确定是辟毒的?”姬冥修沉声问。
姬无双点头:“我确定。”
如此说来,荀兰的手中是沾染了毒物了。
姬霜一把扣住了荀兰的手:“是不是你毒害我大哥?”
荀兰镇定道:“我没有,不信你去搜,看我房中可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搜就搜!”姬霜亲自带人去荀兰的屋子搜了,“那个姓周的屋子,也别给我放过!”
周妈妈委屈道:“老夫人,您冤枉夫人了呀,夫人是老爷的妻子,她怎么会给老爷下毒呢?”
乔薇笑了笑:“曾经是不会,可现在,老爷都要把她逐出家门了,谁能保证她不心存怨念?”
周妈妈指着乔薇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把珠子给夫人的!夫人进屋的时候,珠子就在你手里!定是你在珠子上动了什么手脚,才叫那珠子有了反应!”
乔薇淡淡一笑:“那好啊,你来搜啊,看我身上是不是藏了毒药,当场给你家夫人下的毒!”
周妈妈还真去搜了。
乔薇淡道:“等等,万一你栽赃我,趁着搜身的时候,往我身上转移毒药怎么办?”
“我来吧。”荣妈妈道。
荣妈妈领着乔薇去了屏风后,一刻钟后,双双出来。
荣妈妈摇头:“没有东西。”
姬霜也带着人回来了,荀兰的屋子与周氏的屋子都干净得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
莫非给姬尚青下毒的另有其人?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姬冥修忽然看向了荀兰的发髻:“那是什么?”
荀兰抚上了发髻:“珠花,怎么了?”
姬冥修淡淡地说道:“拿下来看看。”
荀兰将珠花拿了下来,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面无表情道:“荣妈妈,你检查一下那朵珠花。”
“是。”荣妈妈从荀兰的手中夺过了珠花,掰开一看,一堆黑色的粉末掉了出来。
荣妈妈吓得赶紧跳开,姬无双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一闻:“就是玉兰散。”
姬尚青是老夫人的逆鳞,谁动姬尚青,谁就是在和她拼命!姬老夫人暴怒,抄起一个杯子朝荀兰砸了过去!
杯子砸中了荀兰的额头,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流进了她眼里,视线一下子模糊了。
她受伤地看向姬冥修。
如果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算计到她,这个人,就是姬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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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话音刚落,明厅内便静住了。
周妈妈刚刚说什么?
荀氏怀孕了?
这、这怎么可能?
姬婉第一个站了出来:“你别瞎编乱造!谁怀孕了?周氏我警告你,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让人将你乱棍打死?!”
周妈妈一脸哀痛道:“姑奶奶,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夫人她……确实是怀了老爷的骨肉啊!”想到了什么,又道:“少夫人……少夫人不是懂医术吗?姑奶奶不妨让少夫人给夫人把把脉,看夫人可是有了喜?”
众人唰的看向了乔薇。
乔薇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荀兰的身侧。
荀兰伸出了手来。
乔薇一笑:“等等,夫人金枝玉叶,我乡下丫头一个,可别污了夫人的尊体。”
说着,乔薇向荣妈妈借了一方帕子,搭在荀兰的手腕上,隔着帕子替荀兰诊了脉。
“如何?”姬老夫人问。
乔薇抽回手,将帕子还给了荣妈妈,道:“回祖母的话,是喜脉。”
姬老夫人的神色掠过了一丝复杂,原本都要处置她了,她却怀上了尚青的骨肉,这可如何是好?
虎毒不食子,姬尚青纵然也十分气愤荀氏的作为,但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难道真的可以坐视不理?
屋内,静谧如声,乔薇明显感觉到了风向的变化,别的世家在不在意子嗣乔薇不知道,但姬家是视若珍宝的,这一点,从姬老夫人对景云与望舒的态度就能够看出一二。
荀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爆出怀孕,无疑是得了一张免死金牌。
乔薇云淡风轻地牵了牵唇角:“恭喜父亲,我和婉姐姐又要有个弟弟妹妹了。”
姬尚青神色复杂。
荀兰眸光幽静。
明厅内的气氛出现了一瞬的诡异,要说多个手足,本该是件大喜事,奈何非一母同胞,生母又做出过那样的事情,就连姬婉都有些高兴不起来。
姬婉还想说什么,被林书彦扯了扯袖子,噤声了。
姬老夫人又气又无可奈何,说不气荀氏是假的,可说不在意她肚子里那块肉更是假的,姬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对姬尚青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行处置吧。”
姬尚青沉沉地点了点头。
从桐院出来,姬婉整个人都不好了,顿住步子,回头瞪了一眼寂静如水的桐院,只恨不得把那个人从院子里逮出来!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怀孕了?她不会是假怀孕吧?”姬婉嘀咕。
乔薇淡淡一笑:“从脉象上看确实是喜脉。”
姬婉蹙眉:“上次在皇宫,她还吃了蟹籽糕的,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能吃那种东西?不会滑胎吗?”
乔薇道:“蟹肉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堕胎药,它只是能增加滑胎的风险,并不一定能让人落胎的。”
姬婉咬牙:“她这胎来的可真是时候!”
可不是吗?太是时候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即将垮台的时候来。
但也只是强弩之末了,她做了什么,老夫人心知肚明,周妈妈被打了五十板子是怎么没被打死的?赶出府了又是谁替她疗伤的?荀兰出了事,周妈妈又是为何能够出现得如此及时?老夫人甚至没追问,周妈妈都不在府里了,是怎么知道桐院的一举一动的。
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姬老夫人不在意荀氏又作了什么妖,她只要荀氏肚子里的那块肉,一旦荀氏将孩子生下来,她便会将荀氏逐出家门。
当然,这只是姬老夫人目前的打算,人心善变,谁能保证怀胎十月期间,姬老夫人不会被荀氏的温柔善良所打动?
荀氏自打六岁便来了姬家,至今已逾二十载,姬老夫人看荀氏,虽比不上亲生的孩子,可到底是在她身边养大的,荀氏知道如何攻破老夫人与姬尚青的防线。
事到如今,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小后妈是个棘手的敌人。
乔薇笑笑:“来这边一年了,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对手,有意思。”
姬婉古怪地看向乔薇:“什么一年?你不是才嫁入我家一个月吗?”
乔薇点点头:“我是说与冥修认识一年。”
姬婉会意,看着乔薇清瘦的脸:“吃了不少苦吧,当初乔家也给过你不少罪少,我祖母不明真相,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姬婉一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忽然间变得温柔,倒叫她好生不习惯了。
就在乔薇想着怎么接话时,姬婉又淡淡地哼了一声:“但是能嫁给我弟弟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再多苦也值了,你就偷着乐吧!”
乔薇:果然这才是婉姐姐的正确打开方式。
乔薇又与姬婉说了会儿话,大致是宽慰姬婉,怀着身子的人就别再为这种小事操心了。
“姐夫。”姬婉去如厕后,乔薇叫住了林书彦。
林书彦很喜欢这个弟妹,黎氏虽也是他弟妹,但黎氏总挤对婉婉,小薇可爱了,和婉婉那么好。
“小薇。”林书彦微笑。
乔薇望了望姬婉离去的方向,对林书彦道:“我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了,虽没有证据表明她前两次的滑胎与荀氏有关,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请姐夫以后不要再带大姐回桐院了。”
“我知道。”林书彦点点头。
乔薇辞别他,回往青莲居。
一路上,碧儿都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真是过分啊,她是不是故意的?怎么怀孕了不早说?非这个时候才说?她不会是假怀孕吧?我听说有一种药,吃了能让人变成喜脉!”
“嗯,百菇草。”乔薇道。
碧儿眼睛瞬间睁大了:“所以她是吃了这种草对不对?我就知道!她没这么容易怀孕的!夫人你怎么不戳穿她?!”
乔薇淡道:“这个我可说不准,她有一半的几率是真的怀上了,万一我说她是假的,把她气得流产什么的,我不就成姬家的罪人了?”
“是哦,对付一个恶人,把一个好人搭进去,的确挺不划算的。”碧儿顿悟,很快又嘀咕,“可是夫人你也不算什么好人嘛!”
乔薇的眼刀子嗖嗖嗖地飞了过来。
碧儿嘿嘿一笑,须臾,又皱起了每天:“可是夫人,咱们就这么放过桐院了吗?翠屏的伤,石榴的意外,可都是桐院干的。”
乔薇随手掐了片叶子:“谁说要放过她了?她以为留下了就很好么?我要是她,就在我公爹让她离开姬家时乖乖地离开,有我这个心腹大患在这儿,她就不怕我害了她的胎!”
碧儿打岔道:“夫人你别管她的胎了,你赶紧自己怀一个吧,等你再生个大胖小子,她肚子里那块肉又算得了什么?”
乔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起一夜的缠绵,不禁有些脸红:“就一晚上能怀上吗?”
碧儿笑道:“当初怀景云和望舒不就是这么怀上的?”
主仆二人谈笑着回了青莲居。
假山后,周妈妈与荀兰走了出来。
荀兰目光幽静如一泓湖水。
微风吹起她衣袂,白裙蹁跹,她美如仙子。
……
午饭后,孩子们去午睡了,乔薇没有午睡的习惯,坐在偏厅看书,中途来了几个问诊的丫鬟,乔薇一一地看了,收拾东西,准备去院子走走时,一位不速之客上门了。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周妈妈杵着拐杖,笑盈盈地给乔薇行了个礼。
乔薇含笑看向她:“什么风把周妈妈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碧儿打了帘子进来,对着那老东西翻了个白眼,把新切好的瓜果摆在桌上。
周妈妈看着桌上的瓜果,笑着道:“这是庄子里新送来的甜瓜吧?这一季很少有能种出甜瓜的,东府和北府都还没有呢。”
乔薇懒得与她闲话家常,吃了一片新鲜的甜瓜道:“是夫人有什么事找我吗?”
周妈妈客客气气地笑道:“不是夫人,是奴婢。”
乔薇眉梢一挑,笑了:“这可是奇了,周妈妈与我关系好像不大好吧?怎么会主动上门了?莫不是周妈妈忘了当初是怎么污蔑我的?”
“那日的事,是奴婢不对,奴婢猪油蒙了心,为了自己能脱身,竟将屎盆子扣在了少夫人的头上。奴婢罪该万死,请少夫人责罚!”她虔诚地说真,就要给乔薇退下。
乔薇给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扶起她来,道:“行了,您老还是别跪了,万一跪出个闪失来,我家少夫人可担待不起!”
周妈妈用胳膊夹住拐杖,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是我不好!怎么情急之下,竟跑去冤枉了少夫人!我当时就是想着吧,老夫人与老爷都那么疼爱少夫人,连金钥匙都给了少夫人,少夫人背一背锅,想来也背得起……”
乔薇打断她的话:“行了,你就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实不相瞒,奴婢是来找少夫人治伤的。”
乔薇的目光在她不良于行的双腿上扫了一圈:“卢大夫给你治得挺好的啊。”
“好是好,就是没治干净!”
话音一落,周妈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咬紧了牙关。
乔薇呵呵一笑:“果真是卢大夫给你瞧的病呢。”
周妈妈嗫嚅了数下,讪讪道:“什么都瞒不过少夫人,奴婢当时受了罚,恰巧卢大夫从门口路过,他认得奴婢,便将奴婢带回医馆疗伤了。”
好一个路过,你真当自己是福星转世呢,这样都能碰上相熟的大夫?
乔薇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结,她知道结果就够了,过程怎样,其实并不重要。
周妈妈道:“卢大夫的医术还是比不得少夫人,卢大夫说奴婢这腿,以后都离不开拐杖了,奴婢不甘心,就想找少夫人瞧瞧!”
碧儿哼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家夫人凭什么给你瞧病?”
周妈妈难过道:“奴婢知错,奴婢以后都会重新做人的,再不会与少夫人作对了。”
乔薇指了指一旁的床铺:“躺下。”
碧儿不爽地瞪了周妈妈一眼,死老婆子,算你命大,碰上了我家夫人!换别人,你就哭吧!
碧儿扶着周妈妈躺到了诊疗的小床上,乔薇检查了她的腿:“没那么严重,记住三个月内别走路,自然就能康复了。”
“三、三个月不走路?那不行啊,我是做奴才的,我不干活儿,哪儿有饭吃是吧?”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给你开了处方,用不用在你。”
周妈妈笑:“有没有什么药让我擦擦的?”
乔薇看了她一眼:“没有。”
周妈妈悻悻地低下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多谢少夫人。”
说罢,坐起身子,杵了拐杖就要离开。
乔薇叫住了她:“诊金,一两银子。”
周妈妈一愣:“不是不要钱吗?”
“给别人看不要钱,给你看,要钱。”
周妈妈黑了脸,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拍在了桌上!
碧儿冲着她背影做了个鬼脸。
待到周妈妈出了青莲居,碧儿拿起那银子,放进自己荷包,又从荷包里拿了另一个一两,放在了桌上:“可别弄脏了夫人的手!”
乔薇被这丫头较真的样子逗笑了:“我可是种过田的,挑水施肥什么没干过,会嫌银子脏?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她手脚的确不干净。”
手脚不干净的意思是……碧儿眨了眨眼:“她偷东西了?”
“偷倒是不至于,可塞嘛,就说不准了。”乔薇弯下腰,往周妈妈躺过的床板下瞧了瞧,果真看见个好东西,伸手将它拽了下来,是一个红色的荷包,荷包外有一层不知什么质地的黏胶,黏性很是强烈。
碧儿有些傻眼,刚刚是她扶着周妈妈躺到床上的,她怎么没看见周妈妈往床板下黏了个荷包啊?
乔薇掂了掂荷包:“瞧人家的手多块,学着点儿。”
碧儿咋舌,她又不去偷东西,手要那么快干嘛?
乔薇打开了荷包,一股浓郁的幽香扑鼻而来。
碧儿吸了吸鼻子:“什么呀?这么香?”
乔薇拿出里头的东西闻了闻:“麝香。”
“麝、麝香?”碧儿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用帕子包好,找了个麻袋胡乱地装上,“这东西闻多了,会怀不上孩子的!”
乔薇失笑:“没那么严重。”
麝香能散瘀,通络,辟秽,孕妇闻多了不好,但也不是沾一沾就滑胎或终身不孕了,它要真的这么神奇,就该拿它当一味正儿八经的堕胎药使了。
碧儿恶寒道:“周氏把这么恶心的东西放咱们屋,到底几个意思啊?她想害夫人怀不上孩子吗?她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啊?夫人,咱们赶紧去禀报老夫人吧!周氏太过分了!不对不对,是荀氏太过分了!这么贵的东西,周氏买不起,铁定是荀氏的!”
“别着急啊。”乔薇把包袱拿了过来,取出麝香块儿闻了闻,“极品麝香,好得很,拿去给我爹,他又能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