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叫住了二人,拿出两个锦盒:“打开看看。”
二人接过了盒子,依次打开。
姬如月的是那支她看中的点翠簪子,姬宛瑜的是一对红宝石耳坠,二人瞬间愣住了:“大嫂……”
乔薇微微一笑,将簪子戴在了姬如月的头上,把红宝石耳垂戴在了姬宛瑜的耳垂上:“多好看,这才是姬家的姑娘。”
二人都有些脸红,害羞地低下头,甜甜地笑了。
大嫂不仅帅气,还心细,眼光好,嫁人就要嫁大嫂这样的!
……
乔薇回了青莲居。
青莲居的后院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两个小包子跪坐在地上堆雪球,膝盖湿漉漉的,下人都急死了,二人满头大汗,浑然不察。
鎏哥儿坐在小轮椅上,左手一只白、右手一只白,原本昨晚只答应给他抱一夜的,但天亮的时候,他说脚疼,又哭了好久,望舒和景云便又把两只白借给它了。
他抱着两只白,倨傲地看着在雪地里爬来爬去的小伙伴。
“你要不要来?”望舒问。
鎏哥儿说道:“不要,我脚疼!”
乔薇跨进后院,望舒放下小雪团子,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娘亲!”
乔薇将她抱进怀里。
她的小手伸进乔薇的衣领,乔薇眼疾手快地将她的冰爪子捞了出来,拍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让她玩去了。
乔薇抱了女儿,又抱了抱儿子,随后朝鎏哥儿走过来。
鎏哥儿:抱我呀,抱我呀,抱我呀……
乔薇捏了捏他的脚。
“啊!”鎏哥儿大叫。
乔薇挑眉:“还没长好呢。”
鎏哥儿泪汪汪,是已经长好,但是又被你捏坏啦!
“少夫人。”烟儿拎着食盒入内,给乔薇行了一礼,“奴婢刚从膳房回来,在门口碰到了荀公子,他说有事求见。”
荀公子?荀行之?他找自己什么事?
乔薇无所谓道:“让他进来。”
荀行之进了院子,看见乔薇,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艳,他压住那股惊艳,拱手给乔薇行了一礼:“少夫人。”
乔薇客气道:“荀公子找我有事?”
荀行之恭谨有礼道:“我来,一是感谢少夫人救了瑶儿。”
本想说也不是我救的,是沐小将军,但又怕自己这么一开口,这家人顺杆往上爬,让她带他们亲自去向沐小将军道谢,那就丢脸丢出国门了。
乔薇淡淡一笑:“举手之劳。”
荀行之笑了笑,又道:“除了这个,我也是来探望鎏哥儿的。”
一旁的鎏哥儿抬起了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温和一笑:“鎏哥儿,我是你舅舅。”
鎏哥儿:“哦。”
见鎏哥儿不大想搭理自己,他微微俯下身来,语气轻柔地说道:“你娘和你提过我吧?”
鎏哥儿诚实道:“没有啊。”
荀行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许是提过,你给忘了。”
鎏哥儿:“哦。”
荀行之看向鎏哥儿怀中的两只白:“你养的狗吗?还养了两只。”
两只白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鎏哥儿十分骄傲地说道:“这个是大白,这个是小白,它们是貂。”
“原来是貂啊。”荀行之见两只貂全都十分温和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的脑袋。
这要是摸在小白头上倒也罢了,偏他摸到了大白。
被当成狗已经十分令大白不爽了,还敢摸大白的脑袋,简直是一百个找死!
凶残的云貂当即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的咸猪手咬了下去!
“啊——”
荀行之发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
……
干冷的姬家陵,北风呼啸,两个守夜人打着灯笼,在墓地中行走。
高个子的守夜人往手心哈了口气:“唉唉唉,大冷天的把人叫出来,真是活受罪。”
矮个子的说道:“没办法,谁让姬家来了人呢,咱可得把里头收拾干净了。”
高个子的道:“听说是来给老太爷守陵的?会是谁呀?”
高个子冷得发抖:“管他是谁?进去就甭想出来了,咱只管把人往里送,死活不干咱的事儿。”
二人说着,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陵墓前,姬家陵虽是在地底,但地面上也有一层相当宏伟的大殿,殿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高个子的拿出钥匙,打开了殿门,一股庄严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堂又高又大,二人站在里头,渺小如蝼蚁。
二人虔诚地拜了拜殿堂上方的太祖爷画像,随即右转,推开一扇门,按开机关,地面出现了一个通道,二人顺着通道拾阶而下,进入了一个比大殿更宏伟的地下宫殿。
这边是姬家的陵墓了。
并不是姬家的所有子孙都有资格葬在姬家陵,庶出的、犯了重罪与族规的,死后都不得归入此陵墓。
昭明公主也未葬入姬家陵,皇帝体恤她身为人妇辛苦,单独给她修了一座公主陵,但昭明公主的孩子,那个一出事便夭折的二少爷,葬在了这里。
二人照例将每个墓室都检查了一遍,路过二少爷的墓室时,二人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高个子的心里一毛:“啥声?”
矮个子地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好像是老鼠。”
二人推开石门,进了墓室。
老鼠的吱吱声渐大,来自二少爷的棺木。
二人吓得不轻,二少爷的棺木进了老鼠,这可如何是好?
“弄、弄出来?”矮个子的问。
高个子的战战兢兢道:“不能随便开棺啊……”
矮个子的道:“可它把二少爷的尸体啃毁了,我们也一样是死罪啊!”
二人纠结一番后,决定先将老鼠抓出来。
二人合力,推开了石棺,然而令二人无比惊讶的是,老鼠是看见了,可二少爷的尸体呢?尸体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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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有点少啊
看着桌上白底黑字红印章的银票,甄氏当场就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乔薇敢当众这样给她难堪,明知她没带钱……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没有钱的,还拿钱奚落她,这丫头想干什么?嘲讽她买不起吗?
甄氏的智商总算靠谱了一回,乔薇还就真是这个意思,李氏给甄氏买个镯子意思意思,人之常情,乔薇忍了,但甄氏蹬鼻子上脸,欺负李氏脸皮薄,可劲儿地哄李氏掏腰包,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真把姬家当冤大头了不成?
“你你你……你……我我我……”甄氏看着乔薇一脸的漫不经心,越发确定对方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的,她气得浑身哆嗦,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瞧着她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李氏与姬家姐妹都解气极了,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得乔薇这种不怕事儿的,敢拉下脸,无惧落人口舌。
荀青瑶整张脸都红了,她也知道自己母亲做得太过分了,她几次都给母亲使眼色,母亲全没看见,她想出言阻止,可子不言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是与母亲争执起来,难免落个大逆不道的名声,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甄氏想通了乔薇的意思,却没明白自个儿的错处,指着乔薇的鼻子,好一阵哆嗦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你……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何必如此羞辱我们?”
乔薇一脸无辜:“我是喜欢就拿了呀,你怎么说我在羞辱你们?”
姬宛瑜噗嗤一声笑了。
碰上不按套路出牌的,甄氏几乎没法儿接话了。
姬宛瑜伶牙俐齿道:“我可以作证,是我大嫂先看中的。你们还在挑选那套黄玉簪子的时候,我大嫂就让人把这一套点翠簪子拿过来了,荀夫人,你觉得我大嫂让人把簪子拿过来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不是她当时就已经看上了吗?”
甄氏再一次哑口无言。
姬宛瑜一笑:“你抢我大嫂的簪子,你还有理了?”
虽说她更希望这簪子能是如月姐姐的,但只要一想到要便宜荀家这对母女,还不如让大嫂买回去呢!
甄氏知道姬宛瑜在强词夺理,这一套簪子是乔薇让人呈上来的不假,可摆在桌上后,乔薇根本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是姬家那庶女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甄氏也不是很瞧得上一个二房的庶女,但她有些忌惮姬宛瑜。
姬霜就是嫡出,姬宛瑜又是姬霜的嫡亲闺女,这层厉害关系在里头,她不敢与姬宛瑜较劲,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再次将矛头转向了乔薇:“你先看中的你怎么不说?都戴在瑶儿头上了,你把她摘下来,你觉得这样合适吗?瑶儿是你姨母,你孝敬她一支簪子很难吗?”
乔薇一个没忍住,笑了:“我姨母是大梁朝的公主,这种地方的簪子,她们恐怕还看不上。”
一个续弦的妹妹,也敢说是她的姨母,她连荀兰这个后母都没承认,会承认一个半吊子姨母?
甄氏是猪油吃多了,脑子都不灵光了吧?
甄氏的脸上火辣辣的,犹如被人当即甩了一巴掌:“二夫人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家姑奶奶嫁到你们家,为你们家生儿育女,如今她妹子来了,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就有人霸着不给!还百般奚落!你们姬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一支簪子?李氏的目光扫过甄氏手边已经堆得快有半人高的盒子,差点就无语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荀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妇?真是把荀家的脸都丢尽了!
最后,甄氏当然没能从乔薇手里抢到那支簪子,不仅如此,她想买点别点补偿补偿自己,也全都被乔薇搅和了。
“荀夫人真是财大气粗,这种簪子根本不值这个价,你若信得过我,我介绍你去另一家,一样的东西,价钱便宜多了。”乔薇淡笑着说。
这话明着是替甄氏省钱,可谁又听不出是让甄氏自个儿掏腰包的意思呢?
甄氏从未见过如此可气的人,这简直、简直就是在轰她们走!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做得出来的?!她、她、她还要脸不要了?!
甄氏气得够呛,甩袖下了楼。
李氏憋了一下午的气终于吐了出来,这个姓甄的也太没个饱足了,“抢”了那么多簪子就罢了,连姑娘看中的她也不放过,她就不信甄氏真不知如月是去拿那簪子的,甄氏这么做,摆明是没将如月放在眼里,没将二房放在眼里。
她真以为有个给姬尚青做续弦的侄女儿就了不起了?别说荀兰已经山穷水尽了,便是她尚在姬家,也不敢这般怠慢二房。
所以说这种小地方来的人,不过是嘴巴上吹嘘得好,书香门第,书香门第,鬼知道内里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个姑娘也解气得不行,果然对付这种无赖,就得用无赖的办法,真一直拉不下脸让她占尽便宜,传出去其实更不好听,仿佛姬家上赶着给人做冤大头似的。
几人心情不错地下了楼,甄氏母女已经气呼呼地上了李氏的马车,李氏不用想也知道里头的气氛僵持成什么样了,她才懒得进去听甄氏的数落,与乔薇一块儿上了姑娘们的马车。
这辆马车原是姬霜的,因知女儿要出门采买,特地借给了女儿,姬霜的马车比李氏的马车更大、更奢华,坐四人毫不拥挤。
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甄氏母女就跟在她们身后,许是在宝林斋那口气没有咽下去,甄氏的马车上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会儿下来买个荷包,一会儿下来买把扇子,弄得姬家的女眷不得不停下马车等她们。
女眷们才无所谓呢,今儿又没什么大事,回了府也是坐,马车里也是坐,哪儿不是坐?坐马车里还能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手痒了买点小东西,何乐而不为?
“我们打马吊吧!”姬宛瑜从抽屉取出一副马吊牌。
马吊牌本是一种纸制的牌,全副牌有四十张,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不过姬家有钱,用的是象牙牌,象牙被切割成薄如蝉翼的片状,触感冰凉,质感十足。
乔薇只打过麻将,没打过马吊,但据说麻将就是由马吊演变而来的,应该不是多么难上手的东西。
果不其然,乔薇只与三人试打了一盘便吃透个中的规则了。
四人在马车里开开心心地打起了马吊。
甄氏从书斋买了一本诗集,从书斋出来时,故意从李氏等人的马车旁路过:“我家瑶姐儿不喜欢簪子,就喜欢看书!咱们荀家的姑娘,都是不在意那些……”
“哈哈哈……”
是姬宛瑜几乎笑炸的声音。
姬宛瑜耍了个诈,一人赢三家,乐得不行了。
甄氏见自己闹了一路,人家非但不膈应,反而苦中作乐起来,她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气呼呼地上了车,将诗集往桌上一拍:“太过分了!岂有此理!”
荀青瑶头疼,按了按眉心道:“娘,你能不能别折腾了?这里不是姑苏,你不要当自己婆家闹腾好吗?”
甄氏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闹腾了?明明是她们抢了你的簪子!”
荀青瑶语重心长道:“我们是来做客的,又不是姬家正儿八经的主子,人家给买,是情义,不买,是常理,况且我也没看中那簪子。”
甄氏完全没领会到女儿的重点:“那簪子你都看不中,你要什么样儿的?告诉娘,娘给你买!”
荀青瑶道:“娘,我们的盘缠在路上已经花光了。”
甄氏浑不在意:“我知道,这不是还有你姐夫买?我想过了,她们不给你买,你姐夫总会的。”
荀青瑶不知说什么好了。
荀家在姑苏确实是颇有声望的家族,但那些声望是祖辈以及大伯挣下的,她爹就是个混吃混吃二世祖,当年说亲时,人家给说了个贤惠稳重的姑娘,她爹嫌人家丑,不肯要,转头看上了她娘,她娘是商户出身,到底比不上世家大族都千金,这些年在姑苏没少闹笑话儿,以为来了京城多少会收敛些,哪知还变本加厉了?
“娘,你怎么不想想,我们来了姬家这么久,姐夫为何迟迟不见我们?”
甄氏道:“他病了呀,没听下人说吗?”
病了至少也可以让他们去探望探望,又不是得的瘟疫,若实在女眷不便,不是还有她哥吗?
荀青瑶定了定神,道:“那姐姐呢?娘就没想想,姐姐为何突然跑去守陵了?”
甄氏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她孝敬老太爷,替老太爷守几天陵算什么?这是她孝顺,讲出去都是面子上有光的事情!”
荀青瑶总觉得大姐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和她说不清,索性不说了。
甄氏拍拍女儿的手:“你放心吧,既然来了京城,娘就一定会为你在京城找户好人家,不比姬家的少奶奶差!”
荀青瑶想起宝林斋的事,认真道:“我瞧着少夫人不是个简单人物,娘你以后别去招惹她。”
甄氏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你当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个姓乔的根本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她几年前就把身子给别的男人了,事情闹大,她被逐出家门,不知被多少人糟蹋过,后又使了狐媚手段把姬家的大少爷给迷惑了,就那俩孩子,还不知是谁的种呢!”
荀青瑶面色一变:“娘!”
甄氏丝毫不觉着哪里说错了,越发变本加厉地道:“她这种货色都能嫁入姬家,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身子,饱读诗书,满腹才学,怎么就不能找个更好的婆家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荀青瑶都快听不下去了,关于乔氏的传言,她并非毫不知情,只不过,她没有背后议人是非的习惯。
何况说到婆家,整个大梁朝除了姬家,哪里还有更好的婆家?
马车在路上耽搁得太久,渐渐到了晚饭的时辰,路上的行人多了,马车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
甄氏的肚子饿了,路边叉烧包的香气勾得她馋虫大动。
“停车。”她道。
车夫无奈地停下了马车。
荀青瑶蹙眉:“娘,你又想买什么?”
甄氏笑道:“我买俩包子。”
荀青瑶叹了口气,松开甄氏的手,甄氏下了马车,走向一旁的包子铺,哪知就在她挑了包子正要付钱之际,路面上忽然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