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三娘抖了三抖:“那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我就以为不重要……”
哈佐一巴掌拍上桌面:“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我从实招来!”
风三娘战战兢兢道:“他爹是这里出了名的酒鬼,每日只喝酒,从不做事,过得穷困潦倒,一日他爹出了一趟海,回来身边就多了个四五岁的孩子,但是他爹对他不好,总是喝醉了就打他,我给他擦过几次药,他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知道了我卖珠子的生意,就……就找到我,把他自己给卖了。”
自、自己卖自己?
哈佐的嘴角抽了抽:“卖给谁了?”
风四娘道:“卖给一对小俩口了,那对小俩口没有孩子,起先对他挺好的,没过两年自己生了个,他把人家孩子掐……差点掐死,小俩口就把他赶走了……之后他就在镇上做起了地痞无赖,做了几年就离开了,他一走七八年,我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些,你饶了我吧,大人!”
哈佐揪住她头发,弯刀抵上她脖子:“真的……只有这些?”
……
傍晚时分,阿达尔查探消息归来了,与教主大人去了小茅屋后的林子。
“都查到了?”教主大人问。
阿达尔道:“三个消息,第一:全岛都在通缉你,你值两千个金币。”
“才两千?”教主大人的眼神凉飕飕的,“本座记得曾经那个暗岛杀手,可是值五千金。”
阿达尔:人家砍了十八条人命。
“第二个消息呢?”教主大人不咸不淡地问,俨然对于自己被通缉,并无多大感觉。
阿达尔道:“第二个消息是有几个外族人住进了塞纳家,其中一个外族人是女的,自称是真正的小卓玛,塞纳夫人还带着她进了一趟贺兰堡,但是被几位长老拦下了。”
果然。教主大人勾了勾嫣红的唇瓣:“第三个消息?”
阿达尔道:“风三娘没忍住,把你的底细供出去了,咱们的老巢被端了。”
教主大人邪魅的眼底掠过一丝冷芒:“弟兄们怎么样?”
阿达尔道:“都逃出来了,无人员伤亡。”
教主大人:“那几个老东西呢?”
阿达尔:“逃的最快的就是他们。”
教主大人随手掐了一片叶子,阴测测地勾起了唇角:“端本座的老巢,这笔账,本座记下了!你去给塞纳堡写封信……”
阿达尔打断他的话:“教主,我不会写字。”
教主大人冷眼:“难道我会?”
阿达尔沉默。
教主大人:“拿笔来!”
翌日,塞纳夫人在屋子里缝制兽皮,护卫拿来了一封信,塞纳夫人打开一瞧,整个人都有点懵逼。
这、这画的是什么呀?
两个歪歪斜斜的小丑八怪,两个小丑八怪的怀里抱着两个更下的丑八怪,一旁站着一个更歪歪斜斜的大丑八怪,大丑八怪的手里拿着一条……黄瓜,黄瓜上滴着黑漆漆的水珠,送到小丑八怪的嘴边,好像想强迫小丑八怪吃下去,一旁还画了个金币,金币上写着一万,一万的下面,有个缺少笔画,但勉强认得的“好看”。
塞纳夫人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唤来侍女,侍女看完,说道:“是不是这两个孩子不想吃饭,他们爹就说,黄瓜很新鲜,还滴着水,赶紧吃,吃完了……你们就能变得非常好看?”
“谁送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塞纳夫人嫌弃地将纸放在桌上。
侍卫道:“是送给外族客人的。”
塞纳夫人道:“你早说啊,快送去吧,她在后院。”
“是。”侍卫把信件给乔薇送了过去。
……
丛林内的一条隐蔽小道上,阿达尔问教主:“教主,他们真的会带来吗?”
“当然。”
他画得非常清楚,景云望舒被我绑架了,我的刀上沾满了鲜血,现在这把刀就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带上一万赎金来见我,否则……
后面画不下了,不过这个意思想来大家都懂的,毕竟绑票的人都会这么说。
“你留地址了吗?”阿达尔问。
教主大人:“……”
忘了。
……
姬冥修出了塞纳堡,这是住进塞纳堡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外出,这边的人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若是暴露了身份,传回大梁,少不得落下一个欺君之罪,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地出去。
可今日,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他给煞血盟的弟子飞鸟传书,让他们前往姬家接应两个孩子,可煞血盟的弟子传回消息,孩子已经被他给接走了,乔峥与孩子们一块儿走的,临走前乔峥给姬家留了一封书信,交代了去路,让姬家人不用担心。
可是,他并没有派别人去接景云与望舒。
事关重大,他不敢告诉乔薇,怕她承受不住两个孩子失踪的打击。
从日期上看,景云一行人路上不耽搁的话,已经抵达隐族了。
他放出了追风鸟,追风鸟熟知景云的气味,上一次景云落水,也是追风鸟查到了景云的下落,只要他们真的到了隐族,追风鸟就一定能够找到景云。
“少主,追风鸟回来了!”姬无双指着天际的小彩鸟儿,激动地说。
姬冥修伸出了手,追风鸟扑哧着翅膀,在他手上落了落,随后振翅一飞,跃上了天空。
姬冥修夹眸光一凛,抓紧了缰绳:“跟上去!”
……
塔纳城内,哈佐骑在马上,警惕地打量着两旁的行人,忽然,一个护卫策马奔了过来,对哈佐道:“大人,我们的猎犬搜到那个男人与两个孩子的踪迹了!”
哈佐眼睛一亮:“当真?”
护卫自信道:“是的大人,他们很狡猾,我们放出了十条最训练有素的猎犬,也只有一条成功地探出了他们的踪迹。”
哈佐哈哈一笑,一条也够了:“他们在哪里?”
护卫道:“在南岛的一个丛林,丛林外做了障眼法,难怪我们好几次都走错了,不过现在那些障眼法已经被我们清除了。”
“做得好!”哈佐拍了拍他肩膀,回头看向一众手下道:“抓到他们,你们就都是我哈佐的功臣,除了赏金,我哈佐还另有重赏,弟兄们,去南岛!”
“人呢?”酒馆内,卫兵队长哈佐问向风三娘。
风三娘正在柜子里找东西,闻言指了指前面的桌子:“在那边。”
哈佐看了一眼,问:“哪边?”
“就那边呐!”风三娘抬起头来,“咦?人呢?!人哪儿去了?!”
她不过是找了个东西,怎么两个娃娃就不见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教主大人一手牵着一个小家伙,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景云抱紧了怀里的大白,不解地问道:“叔叔,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不等爹爹了吗?”
教主大人邪魅的眼底一片冰冷:“你爹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哦。”景云有点小失望。
望舒问道:“爹爹明天会来吗?”
教主大人含糊地嗯了一声。
忽然,哈佐带着护卫从酒馆的前门跑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前方的男人与孩子,尽管只是几个背影,却已经足够他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哈佐大喝。
教主大人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
哈佐拔高了音量:“站住!我不想伤害你们,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
教主大人是在这个小镇长大的,这里的兵士是个什么熊样他再清楚不过,要是有这群人一半的威风,这个小镇都不至于混乱成如今这样了。
不是本地兵,却伪装成兵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叔叔,那个人是在叫我们吗?”望舒问。
“不用理他们,上车!”教主大人已经来到了马车前,让两个孩子上了马车,他解开系在树上的绳子,坐上外车座,狠狠地挥了挥鞭子,马车绝尘而去!
哈佐见对方不仅没停下,反而脚底生风地溜掉了,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给我追!”
护卫们纷纷翻身上马,朝教主大人的马车追了过去。
马车是跑不过单马的,哈佐一行人与马车的距离渐渐地拉近了,哈佐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凶狠地说道:“快停下,饶你不死!否则我真的不客气了!”
咻!
一支箭矢钉在了马车的车顶!
望舒与景云古怪地睁大了眼睛,小白与大白张大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冰冷而危险的眼神。
教主大人道:“你们左边的顶上有根黄色的绳子,拉一下!”
景云就坐在左边,仰头看了看头上的绳子,伸出小手一拉,就听得咔咔两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排飞镖自车底唰唰唰地飞了出来,三名护卫被射中,惨叫之下,从马上坠了下来。
哈佐用弯刀挡开了一枚飞镖,逃过一劫,然而他的手下折损了三个,这可真的惹怒他了!
他狠狠地夹紧马腹,一记重鞭挥了下去,骏马吃痛,更卖力地跑了起来!
余下的人也卯足了劲儿追上,势要把这个伤了他们同伴的家伙就地正法!
哈佐与另一名手下追上了马车,两面夹击,用弯刀砍向了车厢。
“右边的顶上有一个红色的绳子,拉一下。”
望舒坐右边,她仰头,抓住了那根红色的绳子,轻轻一拉,轰的一声,一盆冷水浇向了教主大人,教主大人差点就从马上摔下去了!
教主大人炸毛了:“黄色的绳子!黄色的绳子啊!”
望舒鼓了鼓腮帮子:“你明明说的是红色嘛!”
教主大人崩溃:我有吗?!
望舒拉动了顶上那跟黄色的绳子,两支箭矢毫无预兆地自马车两侧探了出来,刺向了哈佐与另一个护卫,那护卫躲避不及,被刺中了,护卫手一松,从骏马上坠了下来。
而另一侧的哈佐则手起刀落,砍断了这支箭矢,哪知箭矢里另藏了玄机,断裂的一瞬,又飞出了一枚细小的银针,那银针没伤到他,却钉进了骏马的肚子。
骏马跑了几步,忽然浑身一软,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哈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稳住身形,可不待他喘上一口气,身后的骏马便纷沓而至了,大家都在奋力地追赶着马车,谁也没料到哈佐与他的坐骑会发生这样的变故,骏马横在了路中央,哈佐也拦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们连减速都来不及,急忙勒紧了缰绳,巨大的力道让骏马朝后倒了下去,一个绊倒一个,很快,一整队的护卫都“倒下”了。
再看马车,却是已经走远了。
哈佐气得咬牙:“狡猾的东西!最好别落在我哈佐的手里!否则我要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让你不得好死!”
马车驶离了小镇,驶入了山脉,又在山脉中,绕行着进了丛林。
丛林的入口处做了障眼法,寻常人找不进来。
教主大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马车兜兜转转地抵达了小茅屋,乔峥在院子里分装药材,下午他与阿达尔进了一趟深山,采了不少中原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这会子乐得不行了。
望舒与景云跳下马车,迈着小腿儿跑向了乔峥:“外公!”
乔峥一笑:“回来了?肚子饿不饿?”
二人齐齐点头。
乔峥拍了拍二人小肩膀:“屋子里有珠儿摘的果子,你们先吃点垫垫肚子,外公马上做饭。”
二人开心地去了!
教主大人浑身湿漉漉地走了过来。
阿达尔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教主,你洗澡了?”
教主大人阴测测地看着他:“你见过谁洗澡不脱衣裳的?”
乔峥也看到了他,纳闷地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不待教主大人回答,又说道:“我给你熬一碗姜汤。”
言罢,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原本凌乱不堪,不过这会子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
阿达尔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还没卖掉那两个孩子?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教主大人不屑地呵了一声,勾起嫣红的唇瓣道:“本座会为了两个愚蠢的姬家人心软?本座只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去城里打探一下消息,本座倒要看看,这两个小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
……
阴暗的房间,凉风嗖嗖地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