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峥挺身而出:“爹!我留下!”
和卓嫌弃脸:“不必了。”
一行人回了塞纳堡,塞纳堡内一片欢腾,他们的小卓玛打败了毕罗家的小卓玛,他们的小卓玛才是真的,毕罗家的那群混蛋,以后见到他们怕是得绕道走了,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欢欣鼓舞的事了。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塞纳夫人,塞纳夫人等在门口,见到几人的马车,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怎么样,见到和卓了吧?和卓怎么说?是不是已经承认你了?”
乔薇想了想:“算是吧。”
塞纳夫人激动地捂住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神保佑,你总算是回到和卓的身边了!以后你就是塔纳族的小卓玛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冒充你、取代你的地位!我太高兴了……我得给塞纳鹰写一封信,让他赶紧回来!”
塞纳鹰与易千音去了飞鱼镇,尚未归来。
想到了什么,塞纳夫人又问道:“对了,和卓可说了何时上族谱?”
乔薇道:“大概……”
“大概是年后。”姬冥修云淡风轻地说道。
乔薇看了姬冥修一眼,笑了笑,说道:“对,就是年后。”
塞纳夫人激动得胸口起伏:“马上就过年了,这么说快了呀!天啦,我得好好地准备准备,你的衣裳,你的帽子,太多太多了……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打点了!”
塞纳夫人手忙脚乱地去了,乔薇与姬冥修带着孩子回了屋。
这一晚,乔薇格外热情,在姬冥修的身下柔柔地化作一潭春水,吸引着他,让他沉溺得无可自拔。
云雨过后,她喘息着躺在他怀中,脸颊红扑扑的,眼底氤氲着薄薄的水汽,红肿的唇瓣娇艳欲滴,肌肤成了浅浅的芙蓉色,布满被疼爱过的痕迹。
姬冥修搂紧她,在她额上印下一枚轻吻。
她嘴上不说,可他能感觉到她的高兴,她就是这样,越是表面不在乎的东西,反而越是在意,她又自幼失去双亲,没被人好生疼爱过,能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外公,他也很替她高兴。
乔薇一抬眼,看见了他眼底的笑意,问道:“你笑什么呀?”
姬冥修捏了捏她柔嫩的小下巴:“笑乔帮主终于得偿所愿。”
乔薇眼神一闪,无比高冷地说道:“谁得偿所愿?我都没想过要认他的,是为了两生果与我娘,才不得已而为之。”
姬冥修别有深意地拉过她的手:“我说的是这个,娘子想到哪儿去了?”
乔薇的脸一红,凑流氓!
姬冥修忍俊不禁,在她唇上轻轻地吮了一口:“我倒是觉得外公挺好的。”
乔薇瞪圆了眼:“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被他收买了!别忘了他可是连我和西贝货都分不清!”
姬冥修虚虚地看着她,大掌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游走:“真分不清还是假分不清,你心里有数。”
乔薇撇过脸,不想有数。
姬冥修好笑地捏了捏她小鼻尖,说是不记仇,可驴脾气上来也是倔得很,外公怕是要好生哄着,宝贝疙瘩一般疼着,才能把这丫头的火气给消下去。
乔薇忽然叹了口气:“嗳,我忘记问两生果与我娘的事了。”
姬冥修道:“不急,改天再问便是,都在族里,跑不掉。”
“也是。”乔薇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间想起外公的话,大眼睛一亮,说道,“和卓说,等西贝货从深渊里出来了就随我处置,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
姬冥修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你想怎么处置?”
乔薇微眯着眼,若有所思道:“那家伙骗取我信任,窃走我信物,还伪装成我的样子,害我吃尽苦头,这笔账,我得好好地想想怎么和她算!”
月黑风高,一匹骏马自塞纳堡的侧门驶出,奔入无尽的夜色,骏马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暗兵之王燕飞绝。
燕飞绝每隔一日便会前往薛蓉蓉出事的地点找寻她的踪迹,见他这般执着,乔薇一行人没将薛蓉蓉背叛的真相告诉他,他至今仍以为薛蓉蓉还在那一片冰冷的湖水中,就算是只剩下尸体,他也要把她打捞上来。
不知奔走了多久,前方的道路上,忽然横着闪来一道白色身影,燕飞绝还当自己见了鬼,一把勒紧缰绳,骏马长嘶了几声,原地蹦了蹦,总算停了下来。
借着稀薄的月光,燕飞绝看出了挡住自己去路是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她有呼吸,不是鬼,她遍体鳞伤,血迹斑斑,虽是站着,可也摇摇欲坠,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
燕飞绝握着缰绳,壮胆让骏马朝前走了几步,女子抬起了头来,燕飞绝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眼皮子突突一跳:“怎么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外头装神弄鬼!你这丫头是不是……”
话未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心一蹙,“是你?”
女子慢慢地红了眼眶,点点头:“是我。”
燕飞绝危险地捏了捏拳头,翻身跳下马来,抬起一掌便朝对方的面门劈了下去!
这个女人伪装成小卓玛,干了多少恶心的事情,今日叫他遇见,他非把她一掌劈死不可!
女子看着朝自己劈来的大掌,吓得花容失色:“啊——燕大哥!”
燕飞绝几乎要劈上她面门的手堪堪一收,古怪而又冰冷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女子定了定神,哽咽道:“燕大哥,是我,薛蓉蓉啊!”
“蓉蓉?”燕飞绝狠狠一怔,瞪圆了眸子,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女子委屈地看着燕飞绝,眼圈里溢满了泪水,却努力忍住不让泪水掉落:“燕大哥……”
燕飞绝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一股被背叛过后的失望与愤怒涌上心头,他整个胸腔都在发胀:“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燕大哥……”女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
燕飞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憎恶:“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那日你被水流冲散,从水潭到海里,我没日没夜地找,我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地方,我生怕你已经遭遇了不测……我后来哪怕猜到你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仍是不停地在水下寻找……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塔纳族的小卓玛!你怎么对得起我们?!怎么对得起为你出头的少夫人?!”
女子难过地说道:“我错了燕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其实也不想的……我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说的可真是轻巧!”燕飞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将腿脚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没了依傍,她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但很快,她再次抱住了燕飞绝的腿,泫然大哭,“燕大哥……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想这么做……你和少夫人对我这么好……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怎么舍得背叛你们啊……”
“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少夫人将你从恶霸手中救下,你非但不感激她,反而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少夫人险些没能与她外公相聚?!”燕飞绝深恶痛绝地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又是一冷,“恶霸是假的,在飞鱼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伙同当地的地痞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想要打入我们的阵营……你真是其心可诛!”
女子哭道:“燕大哥……燕大哥那件事不是假的……我的身份、我的名字……都是真的……我是小渔村的一个孤女……我真的被那个县令看中了……也真的差点被他据为己有……是他们救了我……然后收留我……训练我……逼着我帮他们做事……”
燕飞绝眉头一皱:“你说的他们是谁?”
女子咬唇:“我不能说……我说了……会连累你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燕飞绝冷笑:“呵,既是不想连累我,又为何会在半路堵住我?”
女子苦涩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想吗,燕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背叛了你,我早就没脸见你了……可是……如果我不来……我就算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燕飞绝捏紧了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子落泪道:“我今天来……就是想提醒你和少夫人……万事小心,不要轻信任何人,不要着了别人的道,这次少夫人成功地寻到了皎月珠,一定将他们彻底激怒了,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燕大哥,我是个快死的人了,我没必要骗你,我句句都是实话……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
她虚弱地晃了晃身子,强撑着说道,“尤其是……塞纳家的人……千万……要当心——”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晕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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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贝货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屋外,侍女们偷听着里头的动静,一全都惊讶得不行,她们自幼进入贺兰堡,至今都快十多年了,还没听和卓笑得如此开心过,她们严重怀疑和卓要笑岔气了,小卓玛到底干什么了呀?怎么把和卓笑成这样?和卓的身体不好的呀,不能这么笑的,会笑死的!
“你们干什么?”青岩女官威严地走了过来。
两个侍女赶忙直起了身子,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青岩女官。”
青岩女官不怒自威地看了二人一眼,二人恨不得将头低到裤裆里去,很快,青岩女官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神色顿了顿,凑近门边,和卓的笑声如洪涛一般传来,她眸光一动,轻轻地将虚掩的门推开了一些,结果就看见小卓玛站在里屋的门槛上,用五彩斑斓的帘子把自己的小脑袋整个儿包住了,这小怂样,她一个没忍住,“噗”出了声。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捂嘴偷笑。
青岩女官忙捂住嘴,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吩咐二人道:“这里不必守着了,你们去议事厅将乔老爷与两位小主子请来。”
“是!”二人应下,恭谨地去了。
青岩女官神色倨傲地掸了掸宽袖,神色倨傲地走回自己屋,神色倨傲地合上门——
往床上一歪,笑炸了!
……
两个小包子与乔峥很快也被请进了和卓的居所,小包子不是第一次在贺兰堡里溜达了,但贺兰堡实在太漂亮,他们觉得一双眼睛根本就不够看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这儿瞅瞅,那儿瞧瞧,好奇的小模样,把侍女们全都逗笑了。
这也是乔峥第二次正是觐见和卓,与小包子的懵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出了一捧冷汗,全族上下都说和卓是个慈祥而善良的老人,可为毛他总觉得和卓对他特别凶啊!
三小只大摇大摆地走在碧草青青的花园里,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因素,几个小西贝货仍旧住在贺兰堡,三小只不出意外地碰到了西贝三小只。
西贝三小只原本舒舒服服地躺在花园的草地上晒太阳,享受着属于它们的宁静而美好的时光,一旁,不时有侍女拿着柔软的刷子在它们身上刷来刷去,简直舒适透了。
谁料没舒适多久,便觉头顶的光线一暗,它们睁开了眼,就看见三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西贝三小只吓得兽毛一炸,唰唰唰地跑掉了!
三小只优哉游哉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张开小四肢,摆成三个舒舒服服的大字,惬意地闭上了眼。
一旁的侍女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珠儿睁开了一只眼,睨了睨早已被惊呆的侍女,拉过她握着刷子的手,让刷子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身上。
刷呀!
当然,并不止乔峥与五小只得到了和卓的召见,就连远在塞纳堡的姬冥修也被和卓的侍卫请入了贺兰堡,外人在角斗场见过他,当时他的身份与燕飞绝二人一样都是小卓玛的侍卫,可青岩女官亲自等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将他迎入寝宫,又似乎说明了什么。
一家子总算见到了和卓。
和卓坐在宽敞的铺了兽皮的大长椅上,两个小包子乖乖地站在他面前,睁大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无辜而好奇地看着他。
和卓慈祥地抚了抚两个小包子的肩膀:“我是你们太公。”
景云眨巴着眸子:“太公是什么?”
和卓想了想,笑道:“太公就是你们娘亲的外公。”
景云恍然大悟:“娘亲也有外公呀!我和妹妹也有外公的。”
乔峥在心里给小外孙竖了个大拇指,时刻不忘帮外公存在感,不愧是他的好外孙!
和卓淡淡地睨了乔峥一眼,乔峥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望舒好奇地打量着和卓,他的脸,他的帽子,他的衣裳,都与她外公的很不一样,为什么娘亲的外公和她的外公这么不一样呢?
“你也是他们的太公吗?”景云问,景云这小家伙是有些记仇的,上次几小只打架,他记得另外两个叫景云与望舒的小孩子叫了他太公,难道他也是他们娘亲的外公吗?
和卓道:“太公只是你们的太公。”
“我和妹妹吗?”景云又问。
和卓笑着点点头。
景云开心地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英俊的小脸,带着一丝稚嫩,说不出的贵气,却又充满了令人柔软的童真。
“你们还没叫太公呢。”和卓慈祥地说。
两个小包子毫不含糊地叫道:“太公!”
和卓乐坏了,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薇,小家伙可比你乖多了。
乔薇撇过脸去,哄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外公。”姬冥修走了过来。
乔薇小脸一沉,你干什么要拆我的台?!
和卓温和的眸光落在姬冥修的脸上,对那声外公毫无意外,仿佛一早便猜出了姬冥修的身份似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姬冥修,眼底渐渐流露出满意的眸色:“你就是冥修?”
姬冥修轻声道:“是的,外公。”
“你今年几岁了?”和卓问。
姬冥修道:“我比小薇大七岁。”
“大七岁好,大七岁好!”和卓看着这帅小伙儿,真是哪哪儿都顺眼,喜欢得不得了。
乔峥见所有人都与和卓相认,只剩自己了,赶忙壮着胆子走上前,这时姬冥修已在和卓身边坐下了,两个小包子已经蹬掉了鞋子在和卓身后的大椅上爬来爬去,和卓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乔峥觉得这个时候,和卓看谁都应该是非常顺眼的。
他扬起最灿烂的笑脸,甜甜地唤了声“爹”。
和卓的笑容瞬间就垮掉了。
乔峥的内心是崩溃的,同样是金龟婿,为毛差别这么大呀?!
“青岩,把我的箱子拿来。”
“是,和卓。”
青岩女官前往小库房,将和卓珍藏的小箱子捧了出来,两个小包子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和卓将箱盖打开,随后二人齐齐地哇了一声。
这一箱子都是和卓的私藏,尽管他生活质朴,可塔纳族实在是太有钱了,贺兰堡又家大业大,因此哪怕是没有刻意地奢侈什么,也仍是攒了不少稀罕的好东西。
望舒看着一箱子金灿灿的宝贝,口水横流。
和卓摸了摸她小脑袋:“喜欢什么,自己挑。”
“我喜欢这个鸟!”
“不对不对,我喜欢这个老虎!”
“这个娃娃!”
“笔!”
望舒挑了半天,举棋不定,和卓将她挑过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让青岩女官装好。
望舒抱着一箱子金灿灿的小宝贝,幸福得差点冒泡。
景云挑了一把匕首和一个弹弓,将匕首揣兜里,握着弹弓去园子里试了起来。
和卓拉开抽屉,将一对鸳鸯玉佩送给了乔薇与姬冥修,这对玉佩一半是墨玉,一半是和田玉,合起来像一个完整的八卦阵。
“多谢外公。”姬冥修把乔薇那份一并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