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客客气气地说道:“正巧,我们也要去乌别山,朱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吧?我相公身体有恙,暂时不能来答谢公子,但我想,他醒了一定会很想亲自向公子道谢的。”
朱石简直要哭了,孩子他爹也在啊?他是招谁惹谁了,拐个孩子还把人拐到爹娘门口了?
他错了行吗?放他走行吗?
等孩子他爹痊愈了要打死他,他想跑都来不及了……
“你们几个,去把朱公子的马车弄来。”
乔薇一声令下,护卫们闪电一般将朱公子的马车弄来了,朱公子的马车浸了水,潮湿得有些发霉,乔薇不忍心恩公住在这么脏乱差的环境中,好心地将随行的第三辆用来装货的马车收拾了一番,给了朱公子,还特地配备了一名精壮的车夫护卫。
朱公子更想哭了。
他本打算自己赶车走在后头,趁人不备就开溜,现在……他连溜都溜不掉了……
……
很快,国师那边也知道景云出现的事了,派了大弟子过来问乔薇接下来的行程可会有变。
乔薇心道,有什么变?孩子是找到了,但罪魁祸首还没处置,干了这种混账事还想逍遥法外不成?真是太天真了!
不把那几个王八蛋扒层壳下来,都对不起她儿子女儿遭的这份罪!
她相信就算冥修醒了,也会与她的抉择一样。
处理完手头的事,乔薇回往自己的马车。
马车上,两个小兽友也团聚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过去五日了,这就是好多好多个秋!
二兽欣喜地给了彼此一个爱的抱抱。
珠儿送了小白一颗过期的小糖丸,小白送了珠儿一块吃剩的小奶皮。
二兽都十分开(嫌)心(弃)地将彼此的小礼物吃进了嘴里,对了个拳。
兽兽友谊长存!
乔薇坐上马车时,小兽兽已经因为嫌弃对方的礼物而朝对方不停地翻白眼了,望舒抱着一盘小奶酥,吭哧吭哧地啃着,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像只呆萌的小胖松鼠。
在她身旁,爹爹与哥哥都睡了。
整个马车都是她嚼东西的声音,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乔薇笑了笑,看看她,又看看车里的父子俩,才觉得被折磨了那么多日的心总算是好些了。
“哥哥,你吃不吃这个?”
望舒拿起一块玫瑰奶酥,往哥哥嘴里塞了塞,哥哥不吃,她才又自己吃掉了。
乔薇挨着景云坐下,这才天亮没多久呢,怎么又睡了?
乔薇摸上景云的额头,不烫,稍稍放心下来,从塌下的箱子里取出一套衣裳给景云换上。
换的时候,发现他的小手已经长了冻疮,她的心口就是一痛。
眼下尚未进入严冬,他是被照顾得多糟糕,才会这么早地冻了手?
“娘亲,你怎么了?”望舒朝娘亲看了过来。
乔薇抹了抹发红的眼眶,语气如常地说道:“哥哥的手冻伤了,娘亲给他擦点药。”
望舒眨巴着眸子,看向了哥哥的手,哥哥的手变得和她的一样胖了,还青青紫紫的,还裂开了。
“哥哥,疼吗?”她轻声问。
乔薇摸摸她脑袋:“哥哥睡着了。”
望舒:“哦。”
乔薇打开医药箱,拿出一盒上等的冻疮膏,指尖蘸了一点,均匀地抹在景云的小手上。
每抹一下,她的心都疼一下。
望舒忍住半饱的肚子,放下手中的吃食,这才从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吃就是小胖子的命,不让小胖子吃,就是在要小胖子的命。
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乔薇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给景云擦药,哪知她忽然趴下来,撅起还沾着点心沫沫的小嘴儿,在景云擦了药膏的小手上轻轻地吹了吹:“呼呼就不疼了。”
带着稚嫩的童音,响亮又清脆。
景云听到那声哥哥的一霎,小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这小蠢胖子,是怎么认出他的?
他明明都“改头换面”了……
这种情况下被认出来简直不要太尴尬。
景云小脸一囧,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可他怎么跑得过小胖子呢?
往东跑。
“哥哥!”
往西跑。
“哥哥!”
往南跑。
“哥哥!”
往北……
“哥哥我饿啦!等吃了饭再陪你跑嘛!”
望舒说着,一把将自家哥哥举了起来,哒哒哒哒地跑回自家马车了。
其实她想过让哥哥自己走的,但哥哥实在太慢了,她等不及了,好饿好饿!
乔薇从那对婆媳的毡房中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小胖子举着一个小姑娘在草原上急速奔腾的小身影,因速度实在太快,一眼看去,只剩下一个小虚影。
小虚影的上方,还举着另一道小虚影。
当乔薇的目光落在那一道小虚影身上时,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她快步跑了过去。
望舒也来到马车前了,将哥哥放了下来,小手抹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累极了似的说道:“呼呼,好累好累呀!”
护卫们嘴角都抽了,脸不红气不喘的,咱撒谎能走点心吗……
不过你打劫回来的小姑娘是谁呀?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景云囧得脸都臊了,穿女装被熟人看见了,这、这小胖子!
乔薇怔怔地看着被女儿打劫回来的“小姑娘”,她的注意力丝毫没放在他的服饰上,只看着那张削瘦的小脸,觉得呼吸都要凝住了。
她几步迈上前,蹲下身来,将儿子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分开的这段日子,每一刻都像有火在烧着他的心,尤其在做了那样艰难的抉择后,她连在梦里都是不安的。
眼下儿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了,她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景云没动,也没出声。
乔薇却连眼泪都掉下来了,抱着他,一声声唤着他名字,原来不论自己在外多么冷厉,在他面前,始终都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小伙子刚把行李装上马车。
昨日马车泡了水,用火盆烘烤了一夜才堪堪烤干了一半,他不得已,又花了五百刀币找老夫妇买了一床褥子与一块旧羊皮。
这当然不是给他自己的,而是给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的,那是他的摇钱树,他可不希望他病倒。
他铺完了马车,吊儿郎当地叫道:“哎,小家伙,上车了!”
叫了两声没反应,心道那小子不是溜了吧?
做坏事心虚总担心被识破的某人赶忙跳下马车去找景云,哪知一转头,就见他被一个女人抱住了。
女人穿着汉人的服饰,一条素白束腰罗裙,一件银狐披风,颜色素净,式样简单,可质地上乘,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穿得起的料子。
她梳着一个简单的螺髻,如墨的青丝像黑珍珠一般柔亮,没有多余的发饰,只一支简简单单的玉兰簪。
她的容貌那小家伙挡住了,只看得见青丝之下,领口之上,那一截美玉一般的肌肤。
小伙子的脑门瞬间热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