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一泡童子尿泼了过去,女人的身子冒出了轻烟,颤抖了两下,晕进浴桶了。
门外的三人听到动静,唰唰唰地冲了进来。
燕飞绝问道:“是不是她又发作了?她……”
话到一半,燕飞绝看清了对面的模样,也愣愣地傻眼了。
随后是海十三,海十三目瞪口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看错,可眼珠子都快揉烂了,这人还是没变啊!
“不会这么巧吧……怎么是她啊?”燕飞绝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脸,没易容,真的是她,但这很奇怪不是吗?
海十三回过了神,难以置信地呢喃道:“没想到啊,荀氏竟然也是纯阴之体。”
乔薇淡淡地放下了景云的尿壶:“世界可真小。”
小到隔了千山万水居然还是能够遇到。
乔薇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除了上辈子遗弃她的爸妈,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本以为她已经远走高飞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碰到了,哪知又被自己给“救”回来了。
“好事。”海十三道。
燕飞绝嗯了一声:“没错,挖了她的毒丹,给鬼王提升功力。”
乔薇顿了顿:“很有道理!”
三人于是不能更开心了!
这若是个无辜的村民,他们哪儿下得去手啊?可偏偏是荀兰,这个女人作恶多端,别说一颗毒丹了,就算挖她心肝肺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海十三果断抽出了匕首:“现在可以挖了吗?”
乔薇道:“还不能,她才刚开始结丹,要等结成了才有足够的药效。”
海十三收好了匕首:“那就再养她几天,养得白白胖胖的。”
燕飞绝三人离去了,乔薇给荀兰换了一身干爽衣裳,让她平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正要给她盖上棉被时,她忽然醒了,乔薇怕她又发作,果断一掌将她劈晕了!
乔薇仍有些不放心,去了云珠的屋。
“又一个纯阴之体?”云珠疑惑。
乔薇点头:“没错,我是在圣师殿发现她的,当时是想着不要再给鬼姬提升功力了,哪里料到她竟然会是一个‘熟人’?”
云珠看了乔薇一眼:“不好的熟人?”
乔薇点点头,捡了个重的说:“嗯,她害得婉姐姐滑了两胎,十年没有生养。”
云珠冷声道:“那就该死了。”
想到了什么,乔薇又问道:“姥姥,若是我们找到了功法,她还有救吗?”
云珠蹙眉:“你还想救她?”
乔薇赶忙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怕她自救。”
云珠嘲讽地说道:“怎么可能?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把毒丹炼化吗?那位沐家姑娘确实是一位武林高手,内力深厚,才有机会一试,至于能否成功,也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你今日带回来的女人,根本连造化的机会都没有,一旦毒丹圆满,取不取出来她都是死路一条。”
乔薇恍然大悟:“如此,我就放心了。”
云珠提醒道:“提防一点,别让她把毒丹毁了。”
一颗纯阴之体的毒丹,实在是太宝贵、太宝贵了……
若是让鬼王服下,别说一个七阶鬼姬了,就算八阶、九阶,他也未必冲不上去,若运气够好,兴许……能与那一位一样,强大到让人无法想象。
为保护这百年难遇的纯阴之体,乔薇特地让毕管家找了一处幽静又隐蔽的别院,把荀兰挪了过去,由十七与阿达尔轮流看守,景云的童子尿一滴也不再浪费,源源不断地送往别院,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景云仍昏睡着,足足睡了三日,乔薇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圣教遭了什么毒手时,他总算幽幽地转醒了。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被娘亲抱在怀中,娘亲的怀抱暖暖的、香香的、还软软的,他埋头呼吸了一口娘亲的气息,餍足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可乔薇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动静,摸了摸他脑袋,轻声问:“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云摇头。
乔薇长松一口气:“你可吓死娘亲了,你睡了三天。”
“我喝了马奶酒。”景云说道。
乔薇一笑:“和你爹爹一样,酒量不好,以后别再喝了,知道吗?”
景云乖乖地点头。
他答应的事,就是真的答应了,不像小胖子转头就忘。
乔薇放下心来,拿过衣裳给他穿上。
他脸色微微泛红:“我……”
乔薇好笑地说道:“你什么?大了,娘亲给你穿一次衣裳都不行了?”
景云着急地睁了睁眼道:“不是……我……”
说话间,乔薇已经把衣裳裤子麻溜儿穿到他身上了,又握住他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套上柔软的足衣,与一双暖和的小羊皮靴:“好了。”
景云红着脸跳下床,就要去洗漱,走了几步,又忽然折回来。
乔薇含笑看着他。
他踮起脚尖,在乔薇的脸上飞快地香了一个,逃一般地跑开了。
乔薇摸着被儿子亲过的脸颊,忍俊不禁地笑了。
------题外话------
我其实不是一个特别脆弱的人,玻璃心归玻璃心,但很少有难受到崩溃的时候。
这个文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可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本以为写文是一件简单又轻松的事,可写了才发现不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要应付、要面对、要承受的东西,比想象中的多太多。
当写文变得不再是一件纯粹的事,当我除了操心文的质量,还要去操心别的事……我也会累。
为了写好这个文,我几乎是把全部的精力搭上去了,精力和心力都已经严重透支,再让我去承受别的事,我承受不起了。
一个作者朋友在网上测了一下笔名的吉凶,她说,和你的处境真像。
我不信,可她发过来,我哑然了。
偏方方——(多难)风云蔽日,辛苦重来,虽有智谋,万事挫折。(凶)
好一个万事挫折。
我会好好完结。
乔薇不认识这个婆婆,可三殿下与燕飞绝海十三却记忆犹新,方才在银湖岛,就是这婆婆把他们捉了个正着。
可婆婆不是放过他们了么?怎么又追来了?
燕飞绝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掉,是好的,清清嗓子,对婆婆道:“这位婆婆,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上了岸后再没折回去了。”
乔薇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认识?”
燕飞绝低声道:“就是方才与你说的,岛上的那个婆婆。”
乔薇点头,抓包了他们,原本想处死燕飞绝与海十三,最终经不过三殿下撒娇卖萌又放了二人一命的银湖岛婆婆,她不是放过他们了吗?怎么会突然找过来了?
乔薇在厨子的身份以及暴露身份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决定先瞒下身份,瞒不过去再见机行事。
哪知刚一张嘴,婆婆开了口,说的是中原话:“我知道你不是厨子,不用装了。”
乔薇抿住了唇瓣。
婆婆杵着拐杖走了进来,犀利的目光自燕飞绝与海十三的身上一一扫过。
燕飞绝与海十三被看得心里毛毛的,该不会这老婆子又反悔了,特地跑来处决他们了吧?
婆婆一边看,一边蹙眉,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枯瘦而长满皱纹的手,先是伸向了燕飞绝。
燕飞绝一躲。
婆婆的手僵在了半空。
婆婆再次朝他探了过去,这次,他没躲了。
婆婆的手贴上他眉心,不知做了些什么,燕飞绝没有丝毫不适,只觉得这副样子有些不自在。
“不是。”婆婆失望地抽回了手,又摸向海十三的额头。
海十三乖乖地没动。
这婆婆看着年纪大了,可硬打起来,他们可未必是她的对手。
婆婆再一次失望地抽回了手。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这婆婆到底想干嘛?总不会是担心他们在湖上吹了冷风,特地跑来看看他们发没发热吧?
海十三下意识地反手搂住了背上的毒体,这个东西可是圣教的宝贝,若叫这婆婆发现他们偷了圣教的宝贝,指不定又要处决他们了。
然而海十三多心了,婆婆根本看都没看他背上的“东西”,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看向一旁的三殿下,喃喃道:“总不会是你。”
三殿下古怪地问道:“婆婆你说什么?”
婆婆没有说话,而是眼波一转,将目光落在了燕飞绝怀中抱着的孩子身上。
乔薇本能地不希望自己孩子被“觊觎”,一步迈上前,挡住了婆婆的视线,不卑不亢地看向婆婆道:“这位婆婆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想揭发我们,现在就去揭发。”
婆婆看了乔薇一眼:“贺兰王血。”
乔薇倒抽一口凉气,她都把自己化得这么丑了,这人是怎么看出来她的身份的?
婆婆收回了目光,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们走吧。”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明白这婆婆到底唱的哪一出?不过既然她肯放他们走,他们走就是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外头埋伏着千军万马,但这也不会比坐以待毙差。
几人陆续往门外走去。
当三殿下也即将跨过门槛时,婆婆开口了:“三殿下留下。”
乔薇停下脚步,不解地转过身来:“为什么他要留下?”
婆婆说道:“你们带着他,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为什么?”乔薇追问。
婆婆没回答乔薇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乔薇道:“他不会有事,圣教不会伤害他。”
乔薇冷声道:“把人软禁在这里,不能与亲生父母团聚,这就叫不会伤害他吗?你们有考虑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心里难受,难道就不是一种伤害了吗?”
婆婆拉长了音调道:“丫头,你最好乖乖地把他留下,对你、对他,都好。”
乔薇抓住了三殿下的手:“我若是硬要把他带走呢?”
三殿下轻轻地说道:“表嫂,还是你们走吧,我本来也不想走来着。”
乔薇蹙眉道:“你怎么可能不想走?”
三殿下道:“我真的不想走。”
乔薇道:“信你才怪了。”
婆婆冷哼一声道:“我不是危言耸听,他是圣教的人,背叛圣教的下场,你可能不大愿意看到。”
乔薇古怪地问道:“他怎么可能是圣教的人?”
三殿下一脸茫然,对啊,他怎么会是圣教的人呢?他身上,都没有那什么红莲的标记啊!
婆婆自乔薇手中拽过了三殿下的手:“你们走吧,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三殿下回头看了乔薇一眼,被婆婆牵走了。
海十三与燕飞绝齐齐看向了乔薇。
乔薇怔怔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地说道:“走吧,他在这里确实不会有事,他待在这边,似乎还能牵制我们,若是被我们强行带走,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价值,大概真的就危险了。”
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把他带走的!
三人趁乱离开了圣教。
日暮时分,几人抵达了王府,不出意外的是,望舒与鬼王已经回来了,一大一小在马车上睡了个饱,这会子正精神,跑到后院玩雪去了。
当然也有让几人意外的事,譬如……看见坐在花厅的国师。
乔薇冷冷地瞥了国师一眼,淡淡地走进屋:“你还有胆子上门呢?上次在云中城没能抓住你,这次你倒是自投罗网了?”
花厅除了国师,还有一直看着国师的傅雪烟。
傅雪烟对乔薇道:“是国师把望舒与鬼王送回来的。”
还有十七,不过十七是半道追上他们的,所以严格说来,确实是国师的功劳,望舒与鬼王才得以离开圣教。
乔薇在傅雪烟的身侧坐了下来,将信将疑地看着国师大人:“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利用这次机会,打入敌军内部?”
国师的中原话不怎么好,用夜罗话说了一番,傅雪烟翻译道:“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圣教的人,也是这次回了夜罗,才被圣教的人带回去。”
“所以?”乔薇问道。
傅雪烟小声道:“所以他的意思,应该是挺生气的。”
兢兢业业地做了几十年的国师,到头来却只是圣教的一枚棋子,这种感觉,好比从神坛跌落,以普通人的性子,许就屈服在圣教的淫威以及巨大诱惑下了,可骄傲如国师,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