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绝走了几步,有些紧张地笑了:“这可真是……”
他话未说完,地宫的大门轰隆隆地动了。
这时,除了姬冥修刚刚跨过门槛,其余几人全都已经走了几十步,鬼王更是消失得不见鬼影。
燕飞绝扭头一看,不解地问道:“怎么关门了?谁关的?”
姬冥修眉心一跳,一个旋身,闪出了地宫的大门。
大门继续合上,三尺,两尺半……
贺兰倾意识到了什么,大喝一声:“都出去!”
来不及了,大门已经合得只剩不到两尺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轻功竟然施展不出来了。
贺兰倾一把抓过易千音,将他狠狠地扔了出去。
随后,她又打出两掌,将燕飞绝与海十三也打出去。
当海十三也出去后,大门彻底合上了。
姬冥修去找门上的钥匙,却发现所有的钥匙全都不在石槽里了!
难怪大门会合上!
“呵”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自不远处的石阶上响起,带着无尽的讥讽与嘲弄。
姬冥修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拿着四把开启地宫的钥匙,如神祗一般,倨傲地站在黑暗中。
“云夙?”
就算没有见过他,姬冥修也依旧是第一眼认出了他。
云夙得意地勾起了唇瓣:“祭师大人,幸会啊。”
易千音狂拍着地宫的大门,嘶吼道:“贺兰姐姐!贺兰姐姐!”
燕飞绝与海十三难以置信地朝着云夙看了过来,燕飞绝目瞪口呆道:“你不是……你怎么……”
姬冥修双目如炬地看着他:“我娘的玉棺从来都不是打开地宫的钥匙。”
云夙淡笑道:“没错,血月弓,焚天刃,祭师剑与天水盾才是。”
姬冥修道:“你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要我们相信你已经进地宫了?”
云夙笑而不语。
到了这一刻,燕飞绝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太说不过去了。
云夙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明明不能用玉棺开启地宫,却还是把玉棺掳走了,随后对四把钥匙不闻不问,是个人都会认为玉棺就是另一把开启地宫的钥匙。
少主没有说错,云夙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无法掌控的状况,所谓误了声东击西的时机,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用声东击西的法子,他只是想让他们认为他用了。
他出动猎鹰,其实也不是冲着乔薇的血肉来的,他只是想要将他们引去宅院,听见慕秋阳与弟子故意为之的一番谈话,让他们以为他是因为苍鸠要突破才延误时机了。
一直到这里,他们都没有怀疑过,昭明公主的玉棺打不开地宫的大门。
他掳走云珠后,还特地留下了血月弓,分明是故意让人觉得他对地宫的钥匙毫无兴趣。
这一招以退为进,玩得可真好!
他怎么就这么的……这么的沉得住气呢?!
之后,他又袭击了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抬了一口玉棺进去,为了确定这个消息能被带到,他留了一个活口,就是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只看见他们进,没看见他们出,便一口咬定他们还在墓穴之中。
事实上,他们早就出来了,瞒过了老太监的视线罢了。
老太监或是晕了,或是让人下药了,总之,这一段真相没有了。
地上的脚印也是云夙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云夙走过去,再施展轻功飞过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一旦他们进去了,蛰伏在暗处的云夙再偷偷地拿走门上的钥匙,如此,不仅钥匙得到了,还把贺兰倾与鬼王关在里头了。
“贺兰姐姐!贺兰姐姐!”易千音喊得嗓子都哑了。
地宫能经历上千年的洗礼,还能压制人的内力,绝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它只属于它的主人。
而它的主人,首先要打得开地宫的大门。
云夙看了看手中的四把钥匙,勾唇一笑:“祭师,多谢了。”
“想走?”燕飞绝咬牙,猛地使出了一波暗器。
云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暗器便在他眼前碎成了粉末。
燕飞绝瞠目结舌:“怎么会……”
海十三叹道:“他已经是血魔了。”
燕飞绝怔住,云夙……云夙竟然真的……成为第二个血魔了?可不是有祭师剑吗?
燕飞绝刚要开口,话到嘴边,想起祭师剑已经在云夙的手中了。
没了祭师剑,血魔就是杀不死的存在了。
燕飞绝的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他这一刻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他就不撺掇少主开地宫了!明明还有机会的……明明可以不让鬼王与卓玛关在里头的……明明可以用祭师剑杀了这家伙的!
姬冥修冷冷地看着他:“你把我姥姥怎么样了?”
云夙勾唇,云淡风轻地说道:“没怎么样,只是让她给我传授一些功力罢了,她爹吸走了我全部内力,父债子偿,她总得还给我是不是?”
海十三狠狠一愣:“你想吸干云夫人的内力?”
云夙用披风裹好了四把钥匙,腾出一只手,自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素白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手上的灰尘,擦完后,将白帕子一扔,薄唇轻启道:“不是我想,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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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冥修顺着东南方追了过去,可追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追到,京城人多路多,随便钻进哪家店铺都有可能隐匿在人群中,更别说原本就只看见一道影子,是不是云夙本人还得两说。
姬冥修的眸光冷了冷,没再继续朝前追了,他勒紧缰绳,策马朝公主陵的方向奔驰而去。
大梁的气温比夜罗要高上不少,虽也是冬季,可经历过夜罗的严冬,再步入大梁,哪怕是雨雪纷飞都再感觉不到半分冷意。
可今日,就在前往公主陵的途中,姬冥修少有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就在姬冥修路过长安街时,街边的巷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我先捡到的!”
一个老大爷扯着嗓门儿说。
“是我先看到的!我喊了一声,你才过来的!”
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毫不客气地说。
老大爷道:“什么你先看到的?是我!我捡起来了,你才喊说是你的!”
小伙子不甘示弱:“你这大爷怎么不讲理呢?”
老大爷哼道:“不讲理的是你!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啊,我先捡到的东西,你们都看见了的是吧?是不是我先捡到,他才开始喊的?”
人群里爆发出了阵阵热议。
姬冥修虽贵为丞相,但并不会去处理这种邻里街坊的口角,何况他还有要事在身,若在以往他就这么走过去了,可今日也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往人群中望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让他的步子顿住了。
他停下马,朝小伙子与老大爷走了过来。
最先发现他的,是站在人群最外围的,几个凑热闹的小贩看了姬冥修一眼,那英俊的容貌,高贵的气质,愣像是有皇子莅临了一般,几人下意识地给姬冥修让出了一条道来。
小伙子与老大爷还在激烈地争执,索性没动粗,只是拉着一个东西,谁也不让谁。
就在二人争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了。
空气里浮动起一丝好闻的幽香与男子气息,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齐齐朝着姬冥修看了过来。
姬冥修神色淡淡地伸出手。
二人不由自主地胆寒了一把,乖乖地把弓交到了姬冥修的手上。
姬冥修拿过血月弓,问二人道:“请问,这把弓是在哪里捡到的?”
二人都是寻常百姓,一看姬冥修便知惹不起,当下也不敢耍滑,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老大爷道:“你问他咯,是他先发现的。”
小伙子炸毛道:“哦,现在终于承认是我先看到的了?怎么不说是你先捡到的了?”
老大爷清了清嗓子,撇过脸去。
姬冥修看向小伙子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小伙子指了指巷子道:“就是那里。”
姬冥修的目光在狭窄的巷子里扫视了一番,又问小伙子道:“除了这把弓,你还看见什么人没有?”
小伙子摇头,嘀咕道:“没有了,我是看这把弓是铁做的,能卖点钱,就想把它捡回去,但我又怕是谁落下的,问了句谁的弓,哪知谁这老头儿便跑来捡便宜了!”
血月弓是云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一如姬冥修不会丢弃自己的祭师剑,云珠也绝不可能扔掉自己的血月弓。
除非——
姬冥修握着血月弓,眸光一点一点变冷了。
小伙子被姬冥修的神色吓得够呛:“这、这、这把弓是你的吧?那……那还给你了啊!我……我先走了!”
说罢,他麻利地开溜了。
老大爷见机不对,也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日光斜斜地打下来,照在血月弓上,映射出一片冰凉。
……
却说另一处宅院中,鬼王与苍鸠激战正酣,苍鸠不愧是鬼王级别的毒体,内力浑厚如绵延不绝的海浪,一招强过一招。
若是鬼姬还活着,对上他怕是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只不过,他遇上的并不是一个寻常的鬼王。
鬼王的招式也不是花架子,几乎每一招都实打实地碾压在了苍鸠的身上。
苍鸠如今不是普通的高手了,他是一个鬼王级别的死士,更是一个厉害的毒体,他对疼痛的耐受力几乎是提高了好几十倍,他虽是受了伤,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退缩,反而更猛地朝着鬼王攻击了过去。
燕飞绝恶寒了一把:“这么打,不要命啊!”
燕飞绝想了想云夙手下的人,若每个都这么不要命,那他们究竟还有没有胜算了?
就在二人斗得天翻地覆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哨音。
听见哨音后,苍鸠忽然收了手,侧身避过鬼王的攻击,足尖一点,身形一掠,抓起地上的慕秋阳,带着他飞离了宅院。
鬼王哪儿肯罢休,朝着二人狠狠地打出一掌。
慕秋阳早有准备,掀开披风,一把祭出了天水盾。
天水盾挡下了鬼王的一击,却没来得及收回,自半空跌落,被燕飞绝飞身一扑,抢在了手里。
慕秋阳骂了一句夜罗话,被苍鸠迅速地带走了。
燕飞绝哼了哼,虽然没弄死慕秋阳和苍鸠,但捡了一个天水盾,貌似也不错!
燕飞绝收好天水盾,与鬼王一道往公主陵的方向而去。
方才海十三前来向姬冥修报信,不知姬冥修到底在哪个宅院,先找来了这里,因此,燕飞绝也知道公主陵遇袭的事了。
燕飞绝与鬼王出发不久,便碰上了从巷子里出来的姬冥修。
姬冥修拿着一把血月弓,神情有些冰冷。
燕飞绝古怪地看了看他身后:“云夫人呢?”
鬼王:“吼!”
云珠呢?
姬冥修凝眸道:“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是……”燕飞绝翻身下马,冲进巷子找了找,面色铁青地说道,“一定是云夙那个王八蛋!是他抓了云夫人!他是不是把云夫人抓去公主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