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洪水淹了,王爷很生气。”慕容流雪道。
“我去!他老婆出的主意下令放的水,干本公子屁事!”言凤卿气急。
“王爷说,王妃顶多出个主意,布置这条水路,她不擅长,只有言将军做得到。”慕容流雪淡然回道。总之意思就是,是你干的没跑了!
“我……”言凤卿哑口无言。这逻辑,简直是……他都快冤死了好吗!李暄哪只眼睛看见他老婆不擅长的了,明明擅长得很好吗?自己最多就是最后看了设计图,修改了几个点,但十之八九还是那个女人的手笔好不好!
秦绾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转开了眼神。
“那个,王爷没事吧?”执剑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道。刚才在城墙上他还信誓旦旦地对王妃说,这鬼天气不可能有人赶路,谁知道那个时候王爷就在城外?
“没事。”慕容流雪摇摇头,又道,“王爷说,言将军若是不服,尽管打回来。”
“……”言凤卿闻言,差点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打回去?跟慕容流雪打架?那是想继续挨揍吗?就算要打,也等他把整个水军开过来再打!
“好吧,言将军来找本妃,是有什么事吗?”秦绾问道。
“本公子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言凤卿一声冷哼,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揉了揉肚子,没好气道,“水军已经在锦州湾待命,陆臻和那两个俘虏我就带走了,另外,沈醉疏留给你重整锦州军。”
锦州有一万水军,光靠徐鹤那几个想要重编有点困难。
“知道了。”见他说的是正事,秦绾也点了点头,又道,“一路顺风,若事不可为,就先撤回来。”
“走了!”言凤卿直接当做没听见,抬脚走人。
“怪不得王爷总说,言将军还是不要留在京城好。”执剑嘀咕。
“怎么说?”秦绾诧异道。
“王爷说,看见他就会忍不住手痒。”执剑答道。
“噗——”秦绾没忍住笑出声来。
慕容流雪唇边也染了一丝笑意,其实他愿意留下来帮忙,还有一个原因是很佩服李暄和秦绾的用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谁都会说,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就连言凤卿那样的人,那种脾气性格,换个主君,就算他再有才,恐怕也要被砍头十七八次了。
“王妃。”荆蓝又匆匆走进来,脸色有些严肃。
“怎么了?”秦绾收敛了笑意。
“王妃,刚刚我继续去熬制姜茶分发各处,听到负责收拢药材的王主簿说,城里的药铺涨价得厉害。”荆蓝道。
“每次大灾过后,总免不了趁火打劫之辈。”秦绾的神色很平静。
“上次襄城的那些商人也是!”荆蓝气道。
被她一说,秦绾倒是想起了当初她带着沈醉疏和苏青崖政治那些哄抬粮价的商人的往事,不由得一笑,转头道,“闲着也是闲着,慕容,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慕容流雪立即答应。
“荆蓝,姝儿,喊上苏公子,咱们找茬去!”秦绾笑道。
“那我呢?”执剑急道。
“你?休息去吧,都快成熊猫了。”秦绾答道。
要说这两天最累的是沈醉疏,执剑也不遑多让,毕竟她这次带出来的侍卫只有执剑一个男人,这么辛苦的差事,她也不舍得荆蓝和秦姝去。
“放心吧,我会客串一下王妃的侍卫的。”慕容流雪经过执剑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膀。
下了两天的暴雨终于放晴,阳光普照之下,城内的积水迅速褪去,只留下墙上斑驳的水迹,街道上还散落着不少扑腾的海鱼,被附近的百姓乐呵呵地捡回了家。
之前转移的百姓也都陆续回家,只是被大水淹过的房子还得好好收拾才能住人,一部分倒塌的民居也在官府的组织下开始重建。这会儿才能看出,在民生上,柴广平确实是个合格的刺史,灾后的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秦绾看了一会儿,发现柴广平确实有能力处置,便放心回了驿馆。
秦姝早已准备好热水,让她沐浴更衣。
驿馆在刺史府边上,地势较高,倒是没有被淹得太厉害,行李被褥什么的都没打湿,几个粗使仆妇麻利地打扫干净了屋子,再点上熏香驱散淡淡的海腥味,等秦绾出来,已经一切如常。
没一会儿,收拾整齐的沈醉疏和慕容流雪也来了,不过沈醉疏就是过来打个招呼,就回去睡觉了。
“辛苦了。”秦绾很认真地道。
沈醉疏打了个哈欠,连话都不想说,挥挥手就出去了。
“看来是真迷糊了。”端着托盘进来的荆蓝“噗哧”一笑。
要是沈醉疏还有三分清醒,不可能不对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不表示抗议。当然,抗议了也没用,现在邵小红可是锦川百姓心里的红衣小仙女,要是沈醉疏敢说一个“不”字,怕是上个街都要被臭鸡蛋烂白菜砸一身的。
“王妃不需要休息吗?”慕容流雪看着秦绾脸上的倦色,担忧地问道。
“都这个点了,现在睡了晚上得睡不着了,更不好。”秦绾摇摇头。
这两天里,她也是休息过的,何况就算她出现在城头,也只是动动嘴,哪个敢让摄政王妃亲自动手的,所以她的消耗远不如沈醉疏,倒也还撑得住。
“王妃,喝点燕窝粥。”荆蓝放下托盘,在秦绾面前放下一碗粥,又端给慕容流雪一杯茶,笑道,“慕容公子一路辛苦,喝杯姜茶去去寒比较好。”
“谢谢。”慕容流雪抿了一口,惊讶道,“这不是普通的姜茶吧?似乎是用药材煮的。”
“是苏神医开的方子,熬了几大锅,在各个街口发放给救灾的士兵和帮忙的百姓。”荆蓝答道。
“总算还做点事。”秦绾顿了一下。
“王妃先垫垫肚子,然后也喝一碗吧。”荆蓝道。
“知道了,你们别忘了自己。”秦绾点头。
“是。”荆蓝拿着空的托盘出去了。
房门一开,秦姝和她错身而过,又端了几样瓜子点心进来一一放好,侍立在秦绾身后。
“怎么这么快就从南楚回来了?”秦绾这才问道。
“伤心地而已,把大家都好好安葬了,以后常年回去看看便是。”慕容流雪洒脱地一笑,“倒是从楚宫里收拾出来的那些典籍,其实大部分一直放在飞花谷的大书房里,我都没见过,刚好趁这机会收拾收拾,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送给我吗?”秦绾笑问。
“我留着它何用。”慕容流雪也笑。
“那就却之不恭了。”秦绾很愉悦,本来也没打算客气。飞花谷里可不止是一幅春山图,当年穆连城留下的兵书手稿、容夫人手书的机关图纸,哪一样不是稀世珍宝?何况,那些只有在朝廷手中才能发挥作用,难怪宫亦如要对飞花谷下手。
“对了,慕容一个人来的?”隔了一会儿,秦绾才问道。
慕容流雪微微一怔,眉宇间就流露出几分犹豫。
“王爷……”秦绾心念一转,微笑道,“来过了吧?”
“王妃知道?”慕容流雪惊讶道。
“现在知道了。”秦绾低眉,优雅地喝着燕窝粥。
“……”慕容流雪哭笑不得,居然是诈出来的吗?摇了摇头,他才开口道,“王爷公务繁忙,江相在京城独撑大局,所以王爷远远见王妃安好,便回去了。”
秦绾没有说话,心口流淌过淡淡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