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经过唐诗和喻明秋一战后,唐门中人都换了不会被磁铁吸引的铜质暗器。
“散花天女……可惜你只有雏形,比起唐诗还差得远。”唐少陵评价道。
说话间,也没见他动一动脚步,就这般站着,气定神闲。
然而,暗器接近他身边,就见纯黑的衣袍无风自动,“叮叮叮叮”一阵响,暗器纷纷落地,在他身边铺成一道弧线,线的另一边,一枚暗器都落不进来。
“唐雨找错人了。”慕容流雪叹息。
对于一个暗器高手来说,像喻明秋那样用磁石克制只是小道,最怕的就是内家高手,比如南宫廉那样,身上真气流转,离手的暗器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而如今的唐少陵显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滚!”唐少陵抬头,只是慢吞吞地一掌。
唐雨想挡,无奈她为了拉开距离,原本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前面传来的沉重压力封闭了前、左、右三个方向,她有种感觉,如果不后退,自己会在压力之下被挤成肉酱!
台下一片哗然。
虽然没人觉得唐雨能打赢唐少陵,但仅仅一招……一招落败,这也实在太快了点!
唐少陵一掌把唐雨打下台,倒是出人意料地没伤到人,直接转身,勾了勾手指。
“……”台下的穆罗脸黑如锅底。
“怎么,只敢在台下叫嚣,却不敢上擂台吗?”唐少陵笑得一脸嘲讽。
这话几乎就是刚才穆罗说过的,改了两个字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是个有血性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挑衅,何况原本是自己挑衅了别人又被挑衅回来,不接战的话以后哪还能抬得起头来?
穆罗一声冷哼,直接上了擂台。
“去死。”唐少陵仿佛宣告似的吐出两个字,脚步一滑,鱼肠剑出鞘。
“你!”穆罗骇然,没想带他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简直和偷袭无异。
“上了擂台就是开打,你还需要裁判喊开始吗?又不是过家家。”唐少陵一句讽刺的功夫,鱼肠剑已经分裂成无数耀眼的剑花。
穆罗本就武功不如,还失了先机,顿时被逼得不住后退,强烈的剑风压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嗤——”血花飞溅。
穆罗勉强招架,连溅到眼睛里的血都无暇去擦拭。
五年前他曾见过一次唐少陵出手,自认虽然不如,但也不会差太多,至少不会输得很难看,可如今的这个唐少陵,真的和他五年前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住手!”北燕将军大喊。
唐少陵唇边挂着温柔的笑,与穆罗错身而过,鱼肠剑的光芒一闪而过。
割喉!干脆利落。
穆罗双目圆瞪,后头咔咔有声,好半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唐少陵!”北燕那边群情激奋。
“怎么,擂台上有规矩不能杀人吗?”唐少陵拍了拍不染一丝尘埃的衣袖,问得很无辜。
众人哑然,这当然没有明说不能杀人,毕竟人有失手,若是怕不小心伤人性命,很多功夫就不敢用出来了。但话虽如此,来此的高手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偶尔失手的事虽有过几次,可故意杀人的,还真没有!
毕竟无冤无仇的,无非为了点名利,就算为国效忠也没要求必须杀死对手,谁也不会喜欢莫名其妙多几个生死仇人的。
“那就是可以杀。”唐少陵理解地点点头,朝着西秦的方向道,“下一个,上来领死!”
“……”无人应答。
自问武功不及的,谁也不敢上台去试一试唐少陵是不是真的见人就杀。对,他刚才是没杀了唐雨,可谁知道他杀了穆罗之后会不会杀红了眼六亲不认了?不是说唐公子在走火入魔中吗?天下第一的南宫廉亲自鉴定的!
夏泽苍微一沉思,迅速吩咐了一句。
下一刻,一个西秦侍卫跳上擂台,不等唐少陵开口或是动手,急急忙忙大喊一声:“我认输!”
下面的人都是一呆,随后就见那侍卫喊完了认输,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似的,立刻跳下台去了。
唐少陵古怪地看了夏泽苍一眼,目光又落到北燕那边。
北燕人面面相觑之余,又勃然大怒:好啊,认输的不计算场次,你这是非要再杀一个北燕人是吧?西秦的也够无耻!
然而,知道归知道,南宫廉又没来,谁敢真的上台去“领死”?
北燕将军眼珠子一转,先叫人赶紧回营去禀告太子,请南宫廉来救场,一面同样叫了一个侍卫过来。
那侍卫也光棍,不就是认输么?西秦不怕丢脸,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笑谁,且看最后如何收场,毕竟西秦是真的没人,而北燕只需要耗到南宫廉到场就行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跳上了擂台:“我……”
只有一个字,没下文了。
那侍卫眼睁睁看着自己脖子里喷出的鲜血,好半晌才感觉到疼痛,却已经永远喊不出来“认输”两个字了。
唐少陵潇洒地转身,将鱼肠剑收回衣袖。
北燕将军脸色铁青——他忘记了,如果不是高手,普通人在唐少陵面前,根本连“我认输”三个字都没机会出口。
无形中,北燕人分开两边,一道人影缓缓走来。
唐少陵若有所觉,回头笑了笑,却招了招手:“三场已毕,请恕本公子不奉陪了。”
说完,他纵身跳下擂台,扬长而去。
隔着一座擂台,南宫廉一声笑叹,脸上的神色不像恼火,反而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
------题外话------
我在想一个让王爷比唐公子更帅的出场方式……
这一夜,整个折剑岭就没有能睡着的人。
哦,有一个——小郡主李昭在顾将军的床上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天的擂台气氛沉闷了不少,火药味也淡了,毕竟都折腾了一晚上,别提那些文弱书生了,就连习武之人也不是个个都有那么好的精力的,毕竟这可不是单纯睡不着,又是刺客又是爆炸的,还以为是到了两国交兵的战场呢。
秦绾这边,白景城夫妇和西门远山都上去试了试,不过最后也就是霍绍齐连赢三场。
这种比武,三分武功,三分运气,还有四分是博弈。毕竟你赢了一场后,其他两国若是不乐意你继续赢,完全可以派个能克制你的人上来,所以赢一场赢两场都不难,连胜三场就难了。
何况,这个连胜三场的意思是,必须打足三场,对面弃权的不计算!
秦绾派人去了解了一下文擂的状况,江辙压阵,萧无痕守擂,陆臻补缺救急,然后让那些青年才俊尽可能地参与锻炼,在输赢中磨练自己。
至少,东华的形势很稳。
“紫曦。”秦绾正在大营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擂台,身后传来叫声。
“有事?”秦绾一回头,只见沈醉疏和慕容流雪并肩走过来。
“看到昭儿了吗?”沈醉疏问道。
“唐少陵带着……不。”秦绾拍了一下额头,无奈道,“是昭儿把唐少陵带走了。”
沈醉疏和慕容流雪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小丫头离开你几天,吃醋了?”秦绾笑道。
“不是。”沈醉疏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纠结。
秦绾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悠然笑了笑道:“这么说吧,如果我想干一件好事需要人帮忙,第一个会找王爷,第二个就会找沈大哥你。如果我想干一件坏事需要人帮忙呢,第一个找蝶衣,第二个找唐少陵。”
“你所谓的‘坏事’的标准是?”沈醉疏问道。
“大概……无故灭人全家、屠杀一城百姓,之类……的吧?”秦绾思考了一会儿才道。
“……”沈醉疏哑口无言,半晌才心塞道,“你这标准真够高的。”
“因为你是有底线的,而他没有,只要我想。”秦绾微笑。
“以前从来没想过唐少陵是这个样子的。”慕容流雪轻声道。
他若不是生在鸣剑山庄,恐怕会成为魔头的吧!
“信他,如信我一样。”秦绾沉声道,“他是世上唯三,无论我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是生路还是思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
“最后一个是……”慕容流雪想了想道,“江相?”
秦绾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
“好吧,我不问了。”沈醉疏苦笑。
他从来不担心秦绾,只是李昭毕竟年幼,不过人家亲娘都放心,他着什么急呢。
“说起来,我觉得明天就能分出胜负的样子。”慕容流雪道。
“嗯。”秦绾点头表示同意。
不像文试一场能比很久,比武,大部分时间都是干净利落的,极少有两个刚好旗鼓相当的对手能拼到双双内力耗尽,两天下来,估计也就剩下那些最顶尖的高手了,可反而这些人之间动起手来,基本上都是一场淘汰,极难连胜。
“你觉得,今晚还会出幺蛾子吗?”沈醉疏问道。
“夏泽苍知道明天的重要性,不会这个时候扯后腿。”秦绾说着,顿了顿才道,“我相信南宫廉,但不相信宇文忠的人品。”
沈醉疏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意思就是,西秦肯定不会来,北燕多半还会来,是吧!
“那我们怎么办?”慕容流雪问道。
“比起防守,我果然还是喜欢主动出击啊。”秦绾喃喃自语着,又叹了口气,摇头道,“还是算了,南宫廉是君子。”
“南宫廉……”沈醉疏一脸牙疼的表情,“南宫廉居然是北燕皇子,实在让人想不到。”
“我看他也不想当这个皇子,不管宇文忠握着他的什么软肋,横竖也就用一次。”秦绾冷哼。
“就这一次也够麻烦的了。”慕容流雪道。
“嗯?”沈醉疏忽然神色一动,“好像下面有争执。”
“那家伙……”秦绾一愣,起身就走,一边低咒,“放出去就惹祸!”
沈醉疏和慕容流雪互相看看,哭笑不得地追了上去。
王妃您真是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在惹事?
擂台上已经停下来了,原因是多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连擂台的地板都被砸得陷下去了一块,台上的人当然没法再打下去了。
“怎么回事?”秦绾寒着脸道。
“孤还想问怎么回事!”宇文忠带着冉秋心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唐少陵!你无缘无故开杀戒,真是欺我北燕无人?”
秦绾扫了一眼尸体,很好,脸还是完整的,能认得出是谁,不过她也只记得是北燕人,叫什么原谅她堂堂王妃日理万机实在记不住一个小人物的名字。
“谁说无缘无故了?”唐少陵嗤笑道,“何况,你北燕本就无人,还用本公子来欺?”
“噗哧……”
听到这句话,除了北燕人,个个都忍不住偷笑,这嘴也未免太毒了!
“那请问唐公子为何要杀了穆奕?”宇文忠冷声道。
“他朝着小郡主扑过来,于是本公子把他当刺客就地格杀了,有问题?”唐少陵指指趴在自己背上露出个脑袋来的李昭,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回答。
“你没见他是被唐雨打下擂台的吗?”北燕的一个将军愤怒地斥道。
“你是想说,西秦刺杀小郡主,那个大块头——是凶器?”唐少陵斜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