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落脚

和离之后 澹澹 3824 字 8个月前

徐井松看着妻子,笑容宠溺。“好,听你的。”

青窕挽着他,娇声道了句“谢谢夫君。”于是对表妹点头。

看着恩爱的二人,容嫣回笑。

夫妻,就应当如此吧。她为表姐高兴,也有那么些羡慕……

除了徐井松,还有在府学读书的二少爷徐井桐,和年刚及笄的三小姐徐静姝。匆匆打过招呼,又见了三岁的外甥女,徐井松便遣人把容嫣的行李搬来,打算腾出重台苑给她。

容嫣婉拒。

一家人热情已是感激,哪好过分搅扰。在容宅讨回之前,她暂住客房便好。

府学休假,二少爷在家温书,见容家表姐搬来,便帮着跑前跑后。徐井桐今年十八,生得白皙英俊和兄长有些相像,但比兄长多了分朝气,笑起来带了阳光的味道。

见下人整理齐了,他转头对容嫣道:“容表姐需要什么,尽管对府上说,不要见外。”

容嫣微笑道谢。

她挑唇时,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淡淡的,轻得像涟漪。徐井桐看得心惊,好一块天然璞玉,清透明丽,真不明白怎会有人想休了她。

见她正抱起妆奁,徐井桐赶紧上前。“我来吧!”说着便伸手去接。不小心碰了她手指,微凉柔软,愣了住。容嫣颦眉赶紧抽回来。

“表姐要放哪?”他笑道。

容嫣敛目没看他,神色略沉地指了指梳妆台。徐井桐轻巧放下,赞了两句紫檀妆奁便问可还有其他要搬的。

她摇头。“谢二少爷。今儿麻烦您了,不扰您读书了。”

这是要谢客啊。

徐井桐识趣笑笑,才打算迈出房门,便听小厮来报:英国公府三少爷来了。

……

英国公府阀阅世家,手握国之半数兵权,在朝炙手可热。英国公虞鹤丞任五军都督,加太子太保,封镇朔将军戍守宣府。

长子虞琮讨伐西北殉国,孙儿们十几岁随军出征,功勋赫赫。

尤其是三少爷,睿智骁勇,十八岁便坐到了副总兵的位置。只可惜年少轻狂,因打了场败仗险些丢了大同而获罪,至此心灰意冷,整日里走马跑鹰,流连声色,极是放纵……

既是贵客,没有躲着不见的道理。而这些,都是去前院的路上,听三小姐徐静姝道来的。小姑娘说这些时,满眼的倾慕痴迷,看得她极是不解。

徐静姝娇红着脸解释:“……名门贵胄,俊美无度,天生便带着凛然之气。而且人如其名,战场上运筹帷幄,笔墨间才华横溢。……哎呀,总之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人陷进去,京城爱慕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好看。

“他叫什么?”容嫣随小姑娘入正堂问。

“虞墨戈——”

尾音戛然而止,小姑娘驻足,望着前方脸瞬间红透了。

容嫣循着她的目光瞧去,也愣了。一阵寒凉细密沿着脊背爬了上来,她脸色煞白。

努力淡去的记忆一层层地补色,鲜亮,清晰,最后只留下了那夜荒唐中的一张脸……

马车颠簸,容嫣阖目小憩。

“昨夜可把我吓坏了,哪都找不见人。若非您回了,我抬脚便要去容府了。”杨嬷嬷嗔道。入冬寒凉,生怕容嫣冻着又给她加了层薄被。看着小姐长大,又随她陪嫁,这么些年既把她当主子又当女儿。“您若出了意外,我如何对得起夫人。”

容嫣蹙了蹙眉,没睁眼。昨夜宿醉,此刻她头疼欲裂。“我只是喝多了,出去转转,让您担心了。”

这话骗得了嬷嬷,骗不了自己——

脑袋里的片段不停闪现:肉体交缠,香汗湿枕;他无尽探取,自己承欢呜咽……她真希望这是个梦,可身体的不适偏就给这一夜荒唐落下了抹不掉的印记……

她把自己给了一个陌生人,最要命的是:这居然是她的第一次。

容嫣默叹。

她终于明白为何原身五年无所出了;也明白了尤姨娘那句“爬上男人的床”意义何在!

既恶之,何娶之。

秦晏之欺人太甚,他岂把容嫣当妻子,甚至是当女人看了?

不怪他痛快地同意和离,还退了嫁妆。原来这算补偿……

容嫣朝被子里缩了缩,下身牵扯,痛感依旧清晰。

意乱情迷。两世保守的她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就不该去喝酒,更不该头脑一热留下来。

后悔吗?容嫣问自己。

悔,清白没了。然可笑的是:和离的人,谁在乎她清白。

连那个在她身体里出入的人也没意识到不是吗?

疼痛渐渐平息,一股啮骨之感蠢蠢欲动,啃噬她的理智。容嫣不得不承认,她有欲望,昨夜纵情,放松下来的她终于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欢愉……

想到这,她一把拉上被子盖住了脸。

即便内里是个现代的芯,她依旧觉得可耻。太羞耻了,酒后纵欲,她这辈子都洗不掉这个污点了……

悠悠两日路程,终于到了宛平。

没有了束缚和羁绊,下了马车的容嫣,觉得宛平的阳光特别温暖,连空气都极清新。

她们先在客栈落脚,才歇了盏茶的功夫容嫣便带着房契和嬷嬷去了故居。她迫不及待要开始新生活了。

虽然房契始终在她手里,但容宅一直被祖家租着。租户是和二伯母签的约,三年仍余六月,想要退租,那便要还人家六月的租金、违约金及押金。这些二伯母提都未提,容嫣也知道从她手里抠不出钱来,她也没想抠,权当买个清静。

租户姓孙,三十出头,宣州人士。宣州纸商为扩大生意范围,常派驻掌柜到顺天府各地,他便是其中一人,携妻女落入宛平,两年矣。

容嫣自表身份,孙掌柜客气,毕竟是房东。可听闻她想收回房子,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租金已交,期限未到,我为何要搬?我往哪搬?”孙掌柜不满摊手。

容嫣淡笑,解释道:“租金我会退,押金违约金我一概不会少您。要您搬走确实情非得已,如今我无处可去,只有这宅院容身了。我可以留给您找房的时间,但不会久。”

和商人谈判,绕不过他们,不若都摆在明面上讲清楚。可对着掏心实话,孙掌柜没领情,依旧咬定了合约未到期,不肯搬。

其实容嫣也懂,容宅有地段优势,他把这作为商业据点,挪了位置会影响到生意往来。可理解归理解,她没退路,况且有些实质上的错误是他们自己犯下的。

“房契地契均在我手,这宅子归我所有,可您的租约是与我签的吗,有效吗?您当初不见房契,只凭中间人签了租约,那您便要承担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