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还没迎来酷热,风中仍有春的清爽。
亭子很小,一边是池,一边是石板小路和青草坪,视野很开阔。
李儒被陈决质问,却没有畏怯和紧张。
他淡淡笑了笑,捏起茶杯盖儿,在茶杯上磨了两下,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在陈决就要开口怼人前,李儒才轻缓的道:“大人又没说是能变成影子的人,您当时问的,可是这世上能隐身之人。”
“……”陈决。
一口恶气闷在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再看着李儒的笑容,便觉得那笑容再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儒雅温和。
反而充满了嘲讽意味,和矜傲。
李小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家大人被怼了。
她忙上前拎起茶壶,给陈决倒满了热茶。眼睛紧张兮兮的偷瞄大人的眼神,一副大人不高兴,她就很紧张很焦虑的小型犬模样。
陈决捏起茶杯喝了一口,以缓解那尴尬和气闷的气氛。
李儒也没有让他尴尬太久,温和问道:“陈大人今次前来所为何事?”
“今天又听到一个诡异的故事,反正也没什么凶杀案,便想来先生这里坐坐。顺便再问问。”陈决咽下茶,眼睛却越过李儒,看向了亭子外那间亮堂通风的学舍。
里面几个学子还在摇头晃脑的读书,年轻人的声音齐刷刷的,随着音律时高时低。
陈决眼睛很慢很慢的眨了下,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重新调回李儒身上。
“是什么诡异的故事?”李儒。
“这世上可有能操控别人的异能吗?”陈决。
“这世上有什么异能,谁能说的准呢。”李儒无奈的笑了笑,“遇到肃王,我也才知道,竟还有人能藏到影子里来去。我们所知也很少啊。”
“……”陈决看着李儒,很不耐烦这个不怎么酸的先生,突然文绉绉的酸起来。
“操控人的,我倒没听说过,之前我所收集到的各种故事中,也未有记载。”李儒皱起眉。
“先生可别框我,有相近似的,您也跟我说说吧。”陈决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李儒看着他那张生气脸,便明白陈决还在生气他隐藏了肃王异能之事。
摇头苦笑了下,他认真回想。
陈决便捏着茶杯,继续看向学舍,若有所思。
“哦。”李儒挑了下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陈决和李小都提起精神,看向他。
“我很多年前查访时,知北方有一个小寨中,有一位妇人,有一些隔空移物之能。”李儒一边说一边回忆,“可似乎并不能挪移活人活物。”
“……”李小突然僵住,会隔空移物的妇人……那……那是母亲吗?
陈决皱了皱眉,“并不能挪移活人……其他呢?其他关于操控活人的能力呢?”
李儒又想了想,“中邪吗?撞邪的故事?”
陈决摇了摇头,“被控制的人有自己的意识,只是突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李儒面色慢慢沉下来,反问道:“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并不知是谁,只似乎有人做错事后称是身体被他人控制。”陈决叹了口气,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自从肃王的案子之后,本官便总是疑神疑鬼。”
李儒又慢慢重拾笑容,“异能人哪有那样多,若真的是做错事,还是自己承认了的好,硬说是妖怪异人所为……”
说着,李儒淡笑了声,似乎很是不屑。
陈决跟着嗤笑了下,两个人便都沉默着喝茶。
李小却攥着拳头,站在陈大人身后,内心波澜不定。
“关于北方小寨的妇人,先生可还有其他信息?”陈决突然开口,问出了李小想问的问题。
也不知是偶然间的心有灵犀,还是陈大人太过懂得揣摩人心,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李儒摇了摇头,“我曾去北方寻过传说中的妇人,可并没有找到。”
陈决冷哼了一声:“先生真正见过的异能之士,可多吗?”
“不需见过很多,见过一二,便可证明其存在了。我们再判断这世间之事,就又多了一种视野,一个维度。”李儒视线突然落在李小身上,脸上露出了个奇怪的表情。
他看着李小,对陈决道:“我所知所遇所闻,都写在了我的《异能人事录》中,大人有空,也可看看。”
“的确想看看,肃王的案子刚结案,近来该是能清闲些。先生可有书能赠吗?”陈决。
“自然。”说着,李儒便唤了书童去取书。
两人离开时,李小还有些失望,原来李先生根本没见过母亲,更不可能知道她父亲是谁这种事了。
手里捧着李先生的《异能人事录》,李小摸了摸粗糙的纸面。
不知道,这书里是否有什么信息,能帮助她解惑呢?
……
回程的马车上,李小攥着那本《异能人事录》,好奇的翻看着,陈决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便将视线,落在李小侧脸上。
“你想不想读书?”陈决回想起在李儒的院子里,他看到的、少年人们在李儒的学舍里,无忧无虑读书求学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