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乱来。
想着,彭涛深吸一口气,又再忍住。
“喊其他人,继续调弓i弩营。”彭涛再次下令,他不能急。
大营是他的大营,几万人的大营,真的耗下去,陈决绝不可能耗得过他!
黑羊立即低头传讯。
陈决皱眉暗自着急,可黑羊就站在彭涛身后,他不可能做到越过彭涛斩杀黑羊。
更何况,他如果可以斩杀黑羊,那他早就先朝着彭涛动手了。
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督战努力游说彭涛,无非是因着彭涛心里尚有一丝游移不定而已。
那边王异战袁统,已然开始走下坡路。
陈决一行人已看出,袁统剑术远不如王异高潮,可袁统却身负异能——刀枪不入!
无论王异的剑怎样刁钻的砍在袁统身上,竟都无法动袁统分好。
王异不信袁统身上混无弱点,可尝试是需要代价的。
此刻,王异身上已然多了许多道伤口。
张塘站在边上,拳头攥紧,松开,松开,攥紧。
无数次的深呼吸,看着王异身上的刀伤,他终于再次深呼吸,猛地鼓起勇气,朝着袁统便冲撞了过去。
彭涛猛地瞠目望向张塘,不明白这个文案小吏何以突然不怕死了。
陈决瞳孔收缩,双拳猛地攥紧,望着张塘冲过去,他下意识的向前踏了一步,又忙顿住。
深吸一口气,旋即屏息望过去——
“梆!”的一声。
袁统的剑狠狠砍在张塘头顶。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塘要脑袋开花时,随着这一声‘梆’,袁统的长剑竟如劈砍在一块儿钢板上般。
袁统吃惊的工夫,王异的剑快速的朝着袁统的后颈砍去。
袁统大吃一惊,猛地一转手腕,长剑险陷格挡住王异的剑。
王异眼睛微眯,对于袁统的惶急反应,立时便明白过来。
他长手一捞,就将张塘的手臂捞在了手里,随即在袁统长剑刺过来的时候,将张塘往袁统的长剑尖上一送——
随着袁统的长剑尖狠狠刺在张塘身上的片刻,王异快速跨步到袁统身侧,长剑再次砍向袁统的后颈!
被王异一把推向剑尖,张塘忙屏住呼吸,憋的满脸通红。
“噹!”的一声,袁统的剑刺在张塘胸口,再次如刺铁板。
袁统警觉转身去保护自己的后颈,可到底让王异快了一步——
唰的一声,王异的长剑擦着袁统的后颈便来了一道!
血痕立即在袁统后颈晕染开,袁统双眼发红,怒吼一声再次朝着王异冲了过来。
张塘忙深吸一口气——他屏住呼吸时,便刀枪不入,毫无弱点。
可一旦开始呼吸,身体就如常般柔软了——他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让自己保持着绝佳的反应速度。
让自己在袁统的剑斩刺在自己身上时,不至于因为恰巧在呼吸换气,而被杀。
王异和袁统的剑再次劈砍在一处,张塘站在王异身侧,在王异需要的时候,成为肉盾,眼睁睁看着袁统的剑在自己身上当当的砍刺——
尽管张塘每一次都觉得自己要被砍死了,心脏高速紧张的快跳着。
可他的加入,还是让帐篷内的局面有所调转。
彭涛面色黑沉,手指攥着刀柄,青筋暴突。
微雲老道扭头朝着陈决望过来,眉心也皱的死紧。
陈决则紧张的呼吸都变慢了……
仿佛是预知了北境大营里将发生的事情,今夜乌云密布,明月被遮蔽在浓密的云层后方,整个世界都朦朦胧胧。
每一个士兵都接到了来自陈大人的命令。
每一个人在今夜,都不可以退缩。
从来没有人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夜晚里,扮演这样重要的角色。
张塘本来以为自己会跟李小、李儒先生一样,与闵兆离开东北大营,却不曾想,自己会站在陈大人身侧,与王异一左一右的随着陈大人。
曾经多少次看着王异随着陈大人外出到现场,或冒险捉拿凶犯。
那时候张塘常常遗憾,自己是个文官,不能享受那样张扬辉煌的时刻。
可此刻,站在彭将军的帐篷前,张塘突然觉得浑身打颤。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有当英雄的天赋。
胆色,真的是至关重要的一项啊。
陈决率先带着几个人来到彭涛营帐外,护卫替陈决上报后,陈决才在护卫的引导下,带着王异等人进入了彭涛的大帐。
待陈决进入大帐的瞬间,百名精兵立即便从黑暗中冒出,朝着彭涛大营四周的护卫小队发难——
……
营帐内,彭涛坐在案前,也正在跟妖道微雲讨论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和后面的安排。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将陈决押送来的粮草,从陈决的营帐里,搬到自己的粮草库中。
陈决突然造访,彭涛放下手中的舆图,微雲则立即站起身,将他方才写了字的纸张,扔进了边上的火盆中。
随即,微雲便站在彭涛身后,淡然的望向陈决等人。
袁统一如往常般,站在大帐的阴影处,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塑般沉默而坚毅。
黑羊则半跪在案前,捏着墨块儿,为彭涛和微雲老道磨着墨。
“大人夜访彭某可有事谈?”彭涛眼睛顺着陈决,又望向陈决身后的王异和张塘。
这么晚了,陈决造访,彭涛心知来着不善。
可一眼望见张塘,彭涛又觉得有些疑惑起来——如果陈决真的是来发难的,必不会带着一个小文案啊。
这不是拖后腿的吗?
陈决淡淡笑笑,视线在彭涛身上转了转。
彭涛的刀就在桌案上,他一抬手便可拔刀反击——一击擒人是不可能的……
抿着唇,他便从容的踏着步子走到彭涛面前,姿态自在甚至有些跋扈。
坐好后,他才开口道:“彭将军该知道,本官此次来将军大营,并不只是为了送粮而来。”
彭涛猜不出陈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睛在陈决面上扫了扫,才开口道:“大人来彭某大营,还有什么别的事不成?”
陈决真诚的点了点头。
“请讲。”彭涛眼神沉了沉,视线又朝着王异和张塘望了望,陈决就带了这两个人来,能翻出什么花来?
想到此,彭涛抿了抿唇,手指在桌案上搓了搓,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不如,今夜就将陈决擒住,囚禁于大营之中?
陈决既然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些年,圣上老是听人在耳边嘀咕,说大将军在北方拥兵自立,准备造反。皇上令我来,其实也是想打探一番,您在北方到底如何?毕竟……圣上一直令大将军南下觐见,您也一直没来过。”陈决自己伸手捏起空置一旁的茶水,自斟自饮一口,才在彭涛的视线下,继续道:
“圣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大将军随我南下,他就放你一马。如果大将军抗旨仍不愿南下一趟,我可能就要动手了。”
“动手?”彭涛冷笑一声,“凭你?在我的军营里?”
彭涛嘴角挂着笑,眼神里满满的轻蔑。
陈决却淡然的望着他,没有笑,也没有因为彭涛的反问而被激怒。
在原本清冷的夜里,帐篷外的嘈杂声,突如其来,显得格外突兀。
彭涛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声音,他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陈决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陈决,我以为你至少有脑子,却不想你这么愚蠢,你这是找死。”彭涛的声音冷冷的,他手一抬,便压在了桌案上的长刀之上,随时便要拔身而起。
陈决却坐的很稳,他继续道:“戍西的军队已经来了,天亮前就会围过来,我有圣上的圣旨,你的兵不会都听你的……我劝你现在就老实服从圣命,随我南下,我会向圣上说,大将军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