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都一一告知了我,然后,她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王爷是天潢贵胄,日后不知道那位侯爵姑娘有福气了。”
这话,让我顿时觉得绝望了。
是啊,我与他,云泥之别,即便做他的侧妃,我都是不够资格的。
我不仅仅是个庶女,还是一个经常被毒打的庶女,练了一身的毒物,谁不嫌弃我?
见了他之后好长时间我都消沉,因此也挨了不少打。
姨娘见我心不在焉,头一次心平气和地与我坐下来谈话。
我哪里敢把心事告知她?但是,师傅早就出去打听了,说我那日见了表哥之后便心神不定。
姨娘闻言,讥讽了我,“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肖想当今亲王?”
我窘迫不已,“我没有。”
她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怒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地炼蛊毒,炼好之后,你要杀了那贱人,才可出去,她一天没死,你就一天也别想说亲。”
说亲,是我那时候最大的希望了,因为只有说亲嫁出去,我才能摆脱姨娘和师傅。
哪怕是给人家做妾,做奴婢也好啊。
我彻底绝望了。
我颤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杀了母亲?师傅不也懂得蛊术吗?”
“因为,”她一把揪我到身前,恶狠狠地道:“我要她找回来的人,亲手杀了她,为我儿子报仇。”
我到那一刻,才知道她原来一直以为我不是她的女儿。
父亲那一巴掌,没有把她打醒。
“不,我是你的女儿。”我试图跟她说,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容貌和她很像,不是母女,不可能会那么相似的。
“是的,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要为我报仇。”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看到她眼底的歹毒,恨意,肆意燃烧。
我一直颤抖的心,仿佛被她这把火给烧起来了。
我磕了几个头,便下去炼毒。是的,我要杀人。
我没哭,只是慢慢地跪了下去。
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有不听话,师傅和姨娘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日子慢慢地过去了,我练的蛊毒也略有所成。
偏居这两年,母亲也偶尔叫人来看看我们,她自己也亲自来过几回,屋中一切用度并未亏待。
姨娘说,这是母亲在做戏,让人觉得她是德行双全的人。
十二岁那年,母亲说我应该出去走动走动,认识一些人了,所以,贵太妃生辰的时候,便着人来请我,要带我出去。
这是我头一次跟母亲出去。
住在侧园多年,我身边除了师傅和姨娘之外,便是不会说话的毒物了,忽然出去和人接触,我是诚惶诚恐,同时,心底又隐隐渴望。
母亲叫人为我打扮了一番,她又亲自往我的双丸髻上扎了绯色的绸带,笑着说:“芳儿真好看。”
我局促地站着,不敢抬头,但是偷偷地瞧了她一眼,见她的笑容十分温暖。
这是我从没在姨娘脸上见到过的笑容。
我忽然很嫉妒柔瑶。
柔瑶,叫孙芳菲,后被封为柔瑶县主,这封号真好听。
她那天病了,小脸蛋红彤彤的,一直咳嗽,在奶娘的陪护下过来,她仰头看着我,叫了我一声,“大姐。”
我竟然不敢回答,只是迅速地把头看向别处。
“大姐你真好看。”柔瑶又说。
所有人都说我好看,但是我自己从不觉得,炼毒的早两年,我的脸是青色的,哪里好看?
柔瑶拉着我到屋中,从抽屉里给我拿了一串火红的珊瑚手钏递给我,“大姐,我送给你。”
我连忙躲开,“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带着多好看啊,这红珊瑚就得大姐这么好看的人带才行。”
她使劲地把红珊瑚往我手里套,我还欲躲避,她却已经板起了小脸蛋,“你若不要,便是不想和妹妹好。”
我很怕人家板脸对我,因为在侧园,只要师傅或者是姨娘板起脸,我就得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