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希平难得开一次玩笑,不过还是被骂走了。
离开前,孙希平回头看了眼那位靠坐在屋檐下的身影,轻声说道:“既然外人都走了,我们也是时候清理一下门户了吧?”
“我还以为你孙希平越活越孬了呢,几天下来,连个屁都没放。”
孙骆涯背靠着红木墙壁,翻过一页泛黄纸张,满不在意道:“去的时候算我一个,赵道长和智禅大师的仇不得不报。”
“我这不想着,让你和人家好好培养培养感情的嘛。这单丫头不仅人长得好看,我看脾气也挺好,我这边就算是同意了,你什么时候带她去皇宫那边瞧瞧。”对于自家儿子的冷嘲热讽,孙希平显得毫不在意。
“人家这么好的一姑娘,凭什么跟着我?”
“再者说,正邪不两立,人家堂堂名门正派的掌门,会卑躬屈膝地嫁给一个魔教少主?”
“就算她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跟着我干嘛?找死啊?你信不信她和我成亲第一天,各大门派就会联手把她天清峰给灭了。”
孙希平看着那位双眼始终落在书籍上的男子,心想道:这家伙不仅长相随他娘,就连骨子里的那份善良劲,也一点都没变。
有时候他就在想,十五年前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从老唐王那里把孙骆涯抢回来的举动,到底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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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
那一天,等到他回到角鹰山的时候,其实老唐王已经在角鹰山上等他了,随同的两百个一品大宗师见他回来的时候,一个个气势外放,摩拳擦掌之际,外放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似乎随时都能和这个魔教教主大干一架。
虽然这场架到最后都没打起来,但是心怀愧疚的孙希平实在没那个脸皮,在老唐王的面前阻拦当今的“太平公主”李玉婵,带走孙骆涯。
后来,老唐王向天下人宣布,他有个外孙。
再后来,那个不知姓名,长相却颇为秀美的小男孩,被冠以“唐王孙”的头衔了。
半年后,当角鹰山的形势逐渐趋于稳定,孙希平便独自进京。
在皇宫禁地,面对上千禁军的兵戎相向,魔教教主只管步行前进。
不论禁军的长剑阔刀如何砍伤他的身体,不管长枪长矛是否刺穿了他的身体,一意孤行的孙希平,浑身浴血,目视前方,他的视野所及,是那御道之上,龙颜大怒的老丈人。
数百丈的皇宫大道,只见一道瘦消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踩着血色的脚印,一步步往前走。
将魔教教主团团包围的数千人禁军,一退再退,纵使帝皇有令,不得取他性命,可这名两眼炯炯,浑身上下被利器刺伤的伤口不下三百余道的壮年男子,宛若一头身经百战的雄狮,即便伤痕累累,流血不止,可作为强者的姿态与气势,丝毫不弱于那位负手站立在御道边沿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