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其七

酆如归欲要抽回手,却因姜无岐施加于他手腕子的气力过大而不得,他又不愿与姜无岐动手,无法,只得任由姜无岐去了。

眼前的姜无岐当真是个傻子,对他这个作恶多端的千年恶鬼,竟全无防备,浑身俱是破绽,他若是心怀不轨,一招便能杀了姜无岐。

姜无岐将酆如归的双掌包扎妥当,才松了口气道:“血已止住了。”

酆如归低叹一声,鬼使神差地磨蹭了下姜无岐的唇瓣道:“我的血滋味如何?”

姜无岐认真地道:“贫道不曾尝过旁的血,无从相较,不知你的血的滋味是好亦或是不好。”

“傻子。”酆如归扫过双掌上的丝帕,又瞧着姜无岐温润的眉眼道,“走罢。”

酆如归所用的丝帕一贯是墨色的,这两片墨色将他的双手衬得几近透明,连手背上暗青色的经络都扎眼起来。

俩人身量相仿,并肩而行,还未走出乱葬岗,忽然,一声隐隐约约的呼救声炸了开来,应是透过层层阻隔才传出来的,甚是压抑。

俩人对视了一眼,双双循声而去。

这呼救声是从一堆森森白骨中泄露出来的,这堆白骨的主人应当过世已久了,其中部分白骨已风化作齑粉,余下的大半亦是零碎得瞧不出原本的形状了。

酆如归红火的衣袂一动,那胡乱堆叠着的白骨便乖顺地往两边散去了,被困于白骨底下的那人乃是一名女子,她的四肢被粗麻绳死死地捆住了,一张脸为纵横的伤口所破开,瞧来一团的血肉模糊,这血肉上更是嵌入了点点惨白的齑粉,极是可怖,恐是为人以匕首割开的。

那女子重见天日,不及作声,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无岐蹲下身来,将那女子身上的麻绳解开,又从怀中取出止血的药粉来。

酆如归居高临下地盯着姜无岐,见其一副慈悯神态,与适才劝他要顾惜自己之时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