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首来,凝望着姜无岐:“无岐,此处可是人间?”
姜无岐叹息道:“此处较之无间地狱,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无岐这话音方才落地,那贺夫人喜盈盈地道:“孩子们,还不快些来见过你们的嫡母。”
闻声,那原本候在一旁的贺颐的一子三女便向着两副棺材走了过去,而宾客们则退至两边,让出路来。
贺颐这一子三女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不过三岁,但无一人惧怕棺材与死尸,全数毫不犹豫地到了棺材前,“噗通”跪下,恭恭敬敬地道:“见过母亲。”
这锐州冥婚的风俗竟已将孩童都荼毒了。
酆如归心生惋惜,暗道:望这三个女童将来不会成为冥婚的受害者。
这一子三女拜过虞聆雪后,又朝着贺颐三拜,三拜之后,贺颐的五个通房亦来叩拜贺颐、虞聆雪。
待五个通房起身后,贺夫人扬声道:“快将新人送入洞房罢。”
竟还要送入洞房?
酆如归吃了一惊,他身后不远处的宴席已开席了,美食珍馐流水一般被端上了桌,宾客纷纷入了宴席,少顷,已是一副觥筹交错的情景。
有小厮见酆如归与姜无岐尚未入席,邀请道:“两位贵客,请入席罢。”
“多谢,我们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辞了。”酆如归瞧了那小厮一眼,便与姜无岐一道往外行去。
小厮尚有旁的宾客要招呼,见他们离开,并不在意。
待左右无人,酆如归又翻墙进了贺府,他立于飞檐之上,居高临下地一扫,便发现了抬着“新人”的棺材前往新房的小厮,他即刻不紧不缓地跟了上去,姜无岐亦紧随其后。
他们远远地看见两副棺材被抬入了妆点得一片喜庆的新房,便齐齐飞身上了屋顶,趴伏于其上。
酆如归拨开一张黛瓦,一瞧,竟然瞧见两具尸身被小厮从棺材搬到了床榻之上,后又有两个侍女端来了合卺酒,沾了沾两具尸身的唇瓣,接着,两个侍女居然分别剥去俩人身上的喜服与嫁衣,并由小厮将贺颐的尸身覆到了虞聆雪的尸身之上。
贺颐死于昨日,尸身已僵硬了,“咔嚓”一声,不知是何处的骨头断了。
两具尸身赤身叠在一处已是教人匪夷所思,而后,竟有一侍女撑开虞聆雪的下/身,另有一侍女抓着贺颐那物向着虞聆雪的下/身送去,以成就夫妻之实。
那物尚未触上虞聆雪的下/身,两个侍女的双手却猝然垂软了下去,应是骨折了。
她们又惊又俱,其中一人尖声道:“莫不是有鬼?”
这喜房的房门已阖得严严实实,喜房当中只她们两个侍女同两个小厮,并无旁人。
酆如归冷笑,破开屋顶,身姿翩然,足尖点地,已是到了喜房之中,他一一扫过两个侍女、两个小厮,末了,双目定于那尖叫出声的侍女面上,讥讽道:“你做下这等恶事,还怕鬼不成?”
他说话间,姜无岐已行至床榻前,一把推开了贺颐的尸身。
两个小厮见状,上前制止,却是被姜无岐的衣袂掀翻了去,躺于地面上不住喊疼。
“虞姑娘,恕贫道冒犯了。”姜无岐致过歉,便扯过嫁衣来,为虞聆雪穿上。
虞聆雪的尸身尚且温热着,四肢柔软,很容易便能将嫁衣穿妥。
姜无岐一把抱起虞聆雪的尸身之际,又听得酆如归朝着侍女、小厮问道:“你们二公子贺预身在何处?”
见四人不答,酆如归手指一动,唤出红绸来,红绸卷起桌案上的一对喜烛,抵上两个侍女的咽喉,质问道:“贺预身在何处?”
两个小厮顾不得两个侍女,拔腿要逃,古怪的是这房门竟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打不开了。
酆如归并不客气,在他的操控之下,喜烛的烛焰摇摇晃晃地敲打于侍女的面上,她们怕得连连后退,红绸却在弹指间将她们的双手双足死死地捆住了,紧接着,烛芯微微没入了她们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