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知道,也试图振作起来,可是每每多思,脑子就像要裂开一般。她不愿败给这么软弱的自己,主动叫来为她看病的老大夫,向他讲述了病状,希望他帮她添些对症的药材。
老大夫听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为此斗胆求见天子。
东聿衡已知沈宁主动叫了大夫去,早就让人待老大夫出来后引他觐见。听得侍从说是他请求面圣,剑眉微微一皱。
等待老大夫过来之际,万福犹豫再三,向主子提了一事,“陛下,奴才有疑惑,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便说。”
“是,”万福福了一福,而后道,“睿妃娘娘逃过大劫,奴才喜不自禁,可奴才终有一事不明……当初娘娘是如何治愈花疹,又为何诈死离开?奴才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在提醒皇帝沈宁有古怪。东聿衡放下手中折子,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睿妃参与云州之战,如今又舍身救下大皇子,便可知她并非敌人。即非敌人,她是什么身份,朕都不理会。”
“陛下,这……”万福诧异,这与主子一贯作风大相径庭,他莫非要放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么?
东聿衡自知万福心中所想,他轻叹一声,看向窗外,“你时时跟在朕身边,理应明白睿妃于朕……她有什么秘密,朕如今皆不在意。”他只知她还活着,他欣喜若狂。
“陛下……”万福还想再劝,被皇帝摆手打断。
侍卫禀老大夫到了,东聿衡立即宣了他入内。
老大夫拜后,诚惶诚恐地向皇帝说明今日情形,东聿衡问他具体是什么病症时,他支吾了半晌,才含糊不清地道:“草臣恐怕娘娘得了郁症……”
“什么?”皇帝紧皱了眉头,“讲大声些。”
老大夫没了法子,只得提高声音道:“草民恐怕娘娘千岁患了郁症。”
“满口胡言!”东聿衡一拍书桌,腾地站了起来。
老大夫吓得冷汗直冒,虽说他救活了睿妃娘娘已受了黄金百两的赏赐,可他这条老命是否还有福消受?“圣上息怒,草民句句属实。”他惶恐地道,“草民观娘娘五脏尽虚,心虚多疑,肾虚自愧,脾虚不乐,肺虚善悲,肝虚善怒,此皆郁症之兆。娘娘今日又自言病状,想来定是郁症无疑。”
万福眼中闪过担忧。患郁症者,总逃不过“郁郁而终”四字,娘娘她……
“荒唐!”东聿衡怒斥,背着手在书桌后头来回疾走。他从来认为患郁症者皆是软弱无能、意志不坚之辈。他的宁儿较之平常妇人,不,较之平常男子都要坚强十分,她被克蒙掳去,救回来还知体恤明奕,令他振作精神,为何……
皇帝蓦地停住,他愣愣直立,神情却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
万福见他异样久久,不由轻唤一声,“陛下?”
东聿衡虎躯一震,回过神来却不再满脸怒容,眼中却似藏了复杂的痛楚。他抹了把脸,似是无力地坐下,低哑问道:“老神医,可有法子令娘娘痊愈?”
东聿衡这话问得有些强人所难。自古以来,郁思积胸,中医并不称病,惟有添些益气助阳之药,是否康复端看病人自身。
老大夫不敢实秉,只得道:“草民已在娘娘的药方中添了人参、刺五加等补气之物,只是郁则气结,终还需娘娘开怀散气才可。”
“如何个开怀散气法?”
“这……”老大夫犹豫片刻,“草民以为,大喜、大怒、大悲皆可散气。”
东聿衡如获至宝,他交待道:“你只管劝慰娘娘病无大碍,需要什么药材知会奴才一声,朕即刻命人快马加鞭送来与你配药。”
老大夫领命而去,东聿衡又嘱万福再请几个医术高明的去看一看沈宁,同时让人把白州的戏班曲班都叫来,令他们选些欢喜段子逗沈宁开怀。
待吩咐过后,东聿衡一人坐在书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原以为沈宁是故意与他发脾气。知她心头有怨,他也由得她放肆一两回,谁知竟是郁症所致!
她的郁思,定是因他而起。当他明了这个事实之时,自责愧疚心疼之情一齐翻江倒海而来。
不想他竟令她伤心至此!握拳的大手紧了紧,头回看清自己给她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那个坚强开朗的妇人,因他之故,心竟然也病了!那末从前的桩桩件件,他罚她斥她,她表面状似坚强,是否每回都在心头哭泣?他怎地舍得一再令她受罚?为好友至情至性也罚,连为他好假扮太监送膳去也罚,舍身救下大皇子一身创伤死里逃生他居然也罚!
他若是沈宁,也断不能再信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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