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庭前月下共生花

郊外,一处被月光普照的空地上,琴酒面无表情地举着一根少女心十足的魔杖。他的身边站着仍在互相怄气的怪盗侦探组,一人搀着另一人的夕阳红……哦不,病人护理组(白马探和服部平次),相距半米貌似不熟的桃月组,以及一左一右夹着自己的宿敌组。

没错,说不让来的人还是来了,而且还多了个美其名曰“照顾伤员”,实则就是来凑热闹体验人生的服部平次,和不放心桃矢单独涉险的月。

什么?你说这么一大群闹哄哄的人不算单独涉险?

事实上,魔杖的“多人时空传送功能”是有缺陷的,它无法把所有人传送到同一个地点,只能勉强保证离得最近的两三个人落在同一处,并且所有人去到的是相同的时间,至于会被随机传送到哪里嘛……也许是平安京内,也许是小树林外,也许是激战的妖怪中间,全看脸。

正因如此,才被服部平次和月逮着机会跟了过来。

“我要跟白马一组,方便保护他。”基德抓着白马的手臂,一脸正气地道。

“呵呵。”柯南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仗着自己个儿小,强行挤到两人中间,故意给他捣乱。

“我会保护好他的。”服部拍拍腰间的竹剑,笑嘻嘻地道。

被众人争抢的白马举头望月。

“噗……”桃矢轻笑出声,感慨道:“你们的感情真不错。”

“不错才怪。”白马无奈吐槽,什么感情不错,分明是非常糟糕好吗?自己夹在三人莫名其妙的怨念中间,伤口都比之前更疼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琴酒压根儿没注意到周围的事,在心里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才压制住掉头就走的冲动,冷冷提醒道。其他人听到这话,也不针锋相对了,直挺挺地站好,等他施法。

见状,琴酒又默念十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才按捺住手臂不由自主的哆嗦,念出了那句咒语。

“以我之名,冠以世间万千岁月,溯洄时光。”

“……”

在这句咒语的第一个音节念出时,月亮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了一倍,浩瀚清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为众人披上一层洁净纯粹的月华。

凉风如水,月色如霜。

几人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消失在辉光笼罩之下。

……

岁月流转,仿佛万年一瞬,片刻千载,在穿梭于时光长河的人心里印下深深的烙印。

不知是过了千万年,还是只在须臾间,脚下的空旷,眼中流转的繁星般的历史画面,都在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琴酒恍然回神,不经意间偏头打量四方,便在那一阵纷飞的落樱与月辉中,邂逅了那唯美古意的庭院,与树下打扇烹茶,望月赏花的青年。

他一袭白色狩衣,银发如雪,风姿秀逸,回眸时神色微讶,随即勾唇浅笑,惊艳了这错乱的岁月,也温柔了那繁杂的时光。

一眼万年,不外如是。

琴酒的意识仍沉浸于穿越所引起的迷茫中,怔怔与那人对视着,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时,安室透微笑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中——他扳过琴酒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

呵呵,这种男女主角出场般的对视是什么鬼!必须破坏!

迟了一步的赤井秀一:“……”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拦着我,让我踹他两脚,就两脚!”

一向淡定的柯南大侦探此时气得眼镜都掉了也不知道,张牙舞爪地就想冲过去把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的琴酒踹个四脚朝天。赤井秀一与安室透一人一边拽着他,不让他这颗“鸡蛋”去碰那块“金刚石”,免得一个碎成渣一个溅一身渣,两边不讨好。

“柯南,冷静点,他是为了救人啊!”这是苦口婆心的安室透。

“淡定,他这次造成的损伤只有一堵墙,没有上次差点毁灭地球那么严重,你要尽快适应。”这是冷静分析利弊,但听起来逗得一比的赤井秀一。

基德捧着块冰镇西瓜,挨着琴酒盘腿而坐,和他一块儿看猫和老鼠。

“哈?还不够严重吗?”柯南停下在半空乱蹬的脚,气得笑出了声,“你知道气象局那帮人现在快成疯子了吗?他们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月高悬繁星璀璨,不知道怎么解释星河光晕,不知道怎么解释变得像黑洞似的星河光晕,不知道怎么解释通天彻地的光柱,不知道怎么解释光柱碎裂,不知道怎么解释从地球上冲出高空的彗星……我真是越说越气,你们放开我!让我踹他两脚!就两脚!”

安室透连忙加大力气拖住他,努力笑道:“他们解释不了,那就由你来解释,这是你和他的交易内容啊。”

柯南挣扎的动作又是一顿,翻着死鱼眼阴恻恻地瞪向他:“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嗯?”他这一眼,令火里来水里去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安室透寒毛直竖,笑容僵在脸上。

“就是因为这些,都、要、我、来、解、释、啊!”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挤出口,柯南身后的黑气排山倒海般倾轧下来,“所以我才愤怒啊!”

话音未落,他们三人又恢复一人挣扎两人往回拖的纠缠情况,在屋子一角轰轰烈烈地上演。

琴酒依旧充耳不闻。

基德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听到柯南的怒极咆哮,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为他难得的暴跳如雷惊诧而又觉得好笑。

自从知道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后,基德便不再对他超乎常人的睿智和冷静感到震惊,毕竟他可是被称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名侦探,再怎么聪明都不为过。反倒是他偶然出现的失态,会让基德觉得,原来他并不是完美得毫无缺点的神人,他也会发脾气,会难过,会郁闷。

其实,在世人眼里,基德何尝不是一个被神化到极点的人呢?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都能轻松逃脱,每个魔术,每张预告函都是那样神秘迷人,令人只可仰望,不敢靠近。

然而褪去怪盗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个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大大小小缺点无数的中学生罢了。

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想到这里,基德突然心里一动,在心里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下,看向身旁的琴酒。

这个男人与他和柯南都不同,他的喜怒哀乐似乎从不为人所知。若说神秘,他才是最神秘,最可怕的那个。

嘛,不过再怎么神秘可怕,只要一想到他的武器是水枪,就瞬间变得接地气起来。他可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再度陷入“水枪定律”的基德如是感叹。

这边厢,基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瓜也不吃了,猫和老鼠也不看了,安静如鸡地回忆着之前那场与琴酒的侧面交锋。那边厢,柯南终于把胸腔里的怒气借由咆哮释放出去,虽然呼吸仍然急促,但人算是冷静了下来。

他推开安室透与赤井秀一,整整衣领,拖着步子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镇定下来的他,神色严肃得惊人,丝毫看不出十几秒前还化身暴龙肆意喷洒怒火。

当然,也可能是气过头了。

“解释的事,我会替你摆平。”柯南捧着已经凉透的红茶抿了两口,润润发干发疼的喉咙,“现在,你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知道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所有!”

他刻意强调了“所有”二字,是不希望琴酒有所隐瞒,哪怕真相会又一次炸碎自己的三观。追求真相,永远是刻在侦探骨髓里的本能,他也不例外。

“你就不怕我说的那些事,会动摇你心里对科学的信任?”见他恢复平静,琴酒终于不再无视他,顺手关了电视,似笑非笑地回望,迎上他冷冽的视线。

“我的大脑正在告诉运转,思考把刚才的事遮掩过去的理由。”柯南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一脸冷漠,“我劝你在它炸裂之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包括后续的影响。”

琴酒第一次被噎得无言以对。

不用考虑,他也明白把桃矢的事告诉柯南,由他来处理后续安排是最佳选择,毕竟很多事,自己一人力有未逮,没有柯南那么广的人脉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