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羽衣是一把钥匙,让他挡下那架莫名其妙现身的空艇的致命攻击,然后顺理成章地警惕起来,连带着发现要塞的不对劲。
那晚酒吞妖力爆发并非他自身行为,也是真正控制要塞的人所行之事,他们要引出与琴酒有一面之缘的空艇,使他发现二者间的联系。这是上一条的先决条件。
说白了,早在琴酒加入宇减基的那一刻起,他就入了这个局,所以不能说毫无线索,毕竟线索一直都在,只是藏得隐蔽又松散,不容易发现。
“那个梦只是引起我的关注,真正让我感觉不对的是田沼要。”琴酒淡然道,“我不相信巧合,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偏偏落在工藤宅,还是在我独处的时候?他的存在就像一个信号,把我往既定路上引,一旦有所怀疑,我很容易就能借此联想到别的地方。”
比如妖怪与要塞的牵连,比如寻找杀死田沼要的凶手进而发现酒吞踪迹,比如和白马探登上要塞救人。
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没有任何环节出错,包括琴酒指使茨木和一目连毁掉要塞仅存的“能源”,同样在97号的算计之中。
外表二货的家伙玩儿起心眼来,可比聪明人的隐蔽性强多了,因为他们自带傻冒伪装,别人习惯了不去怀疑他们。
97号便是个中翘楚。
琴酒的解释言简意赅,听得97号连连点头,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是我设下的‘局’的?”
“当我看到‘以外星人的科技水平研究了七百年居然还没找出脱离地球方法’这个矛盾点时,我就有些怀疑了。于是我给你打电话,跟那个代替你接电话的人聊了两句,才进一步确认。”琴酒摸了摸下颚,“我不是百分百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只有七成把握。”
剩下的话他没说——七成把握在琴酒看来和十成无异,他是个有三成胜率就敢跟敌人硬碰硬的疯狂赌徒,七成已经是破地天荒的高了。
97号眯起眼,暗暗决定回去就把那多事的二逼工资扣光。
“好吧,你通过了。”搔搔头,97号欣慰地拍拍琴酒肩膀,“离开要塞之后,你的刑罚应该会被日本官方免除,至于其他国家……仍需努力。”
琴酒点头,看上去并不太高兴:“那这座要塞你准备怎么处理?”
97号闻言,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你跟那个叫白马探的小子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还问我干嘛。你们放手去做,我保证不拦着。”
说完,她向关着酒吞的玻璃皿一挥手,那连酒吞都破不开的器皿便稀里哗啦碎了满地。若不是琴酒躲得快,只怕要被碎片砸晕。
与此同时,酒吞从中跌落,一头栽进琴酒怀里。
“我还有一个问题,最后一个。”搀着虚弱的好友,琴酒看向一脸意味深长表情的97号,“你为什么要让那两个外星人给我设置之前两关,还把我弄到平行时空去?”
“你算数不好啊,这是两个问题。”97号甩甩头,嘟囔了一句才回答:“其实那两关是我给两个外星人最后的机会,如果你闯出来了,我任他们自生自灭,如果你闯不出来,我让这里化成灰烬。”
反正就是一个死字嘛,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97号促狭地挤挤眼,“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
琴酒平静地举起水枪,向这个不着调的上司呲出“热情”的一枪。
琴酒的突兀之言如同晴空乍起惊雷,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出雷霆万钧的气势,哪怕他并没有用多大音量。
玻璃皿中的酒吞也因此睁开眼,诧异地望着他棱角锋利的侧面,从他平静的眉眼间扒拉出一点陌生的戾气冷冽。
酒吞与他满打满算不过相处了三年,两人一个淡漠沉静,一个大大咧咧,鲜少有细腻的交心之举。加上那三年里没有不开眼的家伙前来找茬儿,所以酒吞不清楚琴酒的本性,他只见过这个男人柔和的那面。
偏偏对于琴酒绝大多数故人而言,他所熟知的琴酒犹如梦幻泡影,根本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酒吞其实听不懂他说的话,不知道“97号”是什么,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冷漠与讽刺。某一瞬间,酒吞脑海中那道时常与烟火气相伴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但下一刻又重新清晰,甚至越发丰满起来。
正当酒吞一眨不眨地盯着琴酒看时,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同时,琴酒的手机自动从他兜里飘出来悬浮在半空,屏幕上特立独行地播放起开机动画,然后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从中迈了出来。
酒吞眼睛一下瞪得溜圆,琴酒也意外地挑眉。
只见那只脚霸道地在空气中踩出炮仗炸裂的惊响,紧接着一具凹凸有致的女性躯体以完全违反地球物理学的姿态钻出手机,叉腰站在空中。
那实在是个很……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第一眼望过去,你除了张大嘴瞪大眼表示惊艳,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原先出现的女外星人已经足够好看,然而与她一比,那就是白天鹅和癞蛤蟆的差距,给她提鞋都嫌逼格不够。
女人甫一出场,便以熟悉的爽朗笑声作为开场白,顺带表明了身份——她就是97号。
不过,和初见时职业女性般的气质跟打扮相比,今日的她更像一位刚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女将军,英姿飒爽,霸气凌厉,修身皮衣加过膝长靴加帅气风衣的大佬套装令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刺眼的光芒——咳,其实她真的在发光,能量体么,都这样。
虽然受她独特的出场方式震撼,但琴酒一听她笑,就估摸着这货约莫是要装个逼,于是跟酒吞一起配合地看了过去,看看她这次能不能装逼成功。
谁知琴酒刚抬起他金贵的眼皮打算给不靠谱上司一个真诚的嘲讽之视,本该稳稳站立于半空的97号脚下莫名一个踏空,干净利落地摔趴在地,脸着地。
费心营造的高深氛围一扫而空,她如何利用诡异的出场使两个旁观者惊讶,现在就如何把这份惊讶原封不动地收回去。琴酒甚至完全不掩饰自己看脑瘫患者的慈爱目光,嫌弃地往后移了移。
“不好意思,传送过程出现了失误,我第一次运用这种高端传送技术,不太熟练。”97号一跃而起,不以为耻地摸头笑了笑,初遇时强装的优雅端庄随风而逝,“那什么……你们地球重力挺大的,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你们容我适应适应啊。”
说着,她认认真真在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操。
……什么严肃气氛都没了。
琴酒十分ooc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吐槽道:“本来以为电话里的你够蠢了,没想到真人更蠢。”
97号瘪嘴:“《员工手册》有云:下属不可以辱骂上司。”
酒吞眨眨眼,第一次看到这种款式的二逼,稀罕地直盯着她瞧,眼里的好奇都快突出眼眶了,可惜开不了口,憋得他一阵胸闷气短,给要塞的供能愈加不稳定,实验室的壁灯明一阵暗一阵的。
“哟,小家伙。”注意到他直勾勾的眼神,97号颇为自来熟地举手打了个招呼,“你被关这儿受苦又两百年了吧,真不好意思啊,把你牵扯进来了。琴酒,你得跟他道歉,人家可是代你受过的。”
琴酒没理她。他不是会道歉的人,因为在他看来道歉太没意义,不如来点儿实际的。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打一场吗?”偏头去看酒吞,琴酒道:“等我手头的事处理完了,我不用武器,你不用妖力,我们用拳脚功夫较量一下。”
酒吞眸光一亮,眨眼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