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赶快说清楚!”纪成霖半夜三更被折腾起身,本就气不顺,加上烧死了人,更觉得晦气,语气不由厉害起来。
如儿含着眼泪,十分艰难的抬起头,说道:“是……二姑娘让我这么做的……”
众人哗然,如儿是纪天姀的婢女,怎么会是纪尔岚指使的?虽然众人都有些疑惑,但今日纪尔岚的确与薛宝月起了冲突,再加上秦氏的关系,想要对付薛宝月的人也无可厚非……这么一来,动机却是有了。
然而作为嫌疑人的纪尔岚,仍旧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平静的看着如儿。
纪成霖有些为难,他摸不准此事到底是不是纪尔岚安排的,斟酌着说道:“你把话说清楚些,你是天姀的婢女,为何是尔岚指使你!”
如儿低垂着头,硬着头皮说道:“奴婢粗手笨脚,不受大姑娘重用,常常受到责骂。”她撸起袖子,上面还有几道新旧不一的红痕。
众人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势,诧异不已,似乎没想到纪天姀私下里对下人如此苛待。但纪天姀面对众人的目光只是冷冷笑了一声,并不觉得被人知道此事有什么不好,下人做不好事,稍加惩处有什么不对?
如儿没有去看纪天姀,仍旧垂着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出完整的话:“奴婢心里有怨气,却不敢说出口,后来二姑娘找到我,说只要我肯为她办事,她就会想办法帮我。今日,二姑娘找到我,说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放火烧死李嬷嬷,她就将我留在身边,不必跟着大姑娘出嫁……”
众人吸了口凉气,都往纪尔岚那里看去。
纪尔岚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不妨将话再说的仔细些,我今日又是什么时候找到的你?在哪一间屋子见的你,屋子里都有什么摆设?”
如儿紧张的浑身汗水淋漓,被冷风一吹,更加难受。这话纪天姀没有教她说过……她只能凭自己的印象去说:“是在二姑娘从太太房里出来之后,大概是在未时……未时末……在正屋的偏厦,摆设奴婢没有注意,奴婢太紧张,所以记不清了……”
她下午仔细的打听过,午时过后,纪尔岚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来过。那么,就有时间会叫她过去说话。她便在未时末的时候到纪尔岚院子附近转了一圈,应该有人会看见。
纪尔岚轻轻一笑,说道:“什么都说不清,那么,你确定是未时末吗?”
如儿心中不安,犹豫道:“大概是……未时末,申时初……”
听到这,薛宝月一怔,纪成霖立眉毛喝道:“哼!一派胡言!尔岚未时中便与我在前院书房说话,一直到申时末。”
如儿被吓得浑身一颤,哆嗦道:“奴婢……奴婢记错了。是未时初……未时初二姑娘叫奴婢过去的……”
薛宝月冷笑一声,说道:“你竟三番两次的扯谎!”未时初,纪尔岚换了男装与纪成霖出府去了大理寺。别人不知道,薛宝月却是知道的,他们去大理寺正是因为叔父薛敬之的事。所以,她格外关注过。
如儿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她确实没有看见纪尔岚从空山小筑里出来,可若说纪成霖会帮二姑娘扯谎,那薛姨娘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眼见如儿受不住压力,就要将实话说出,木香突然跪下,说道:“老爷,大姑娘都是为了二姑娘好,才让如儿放火的!”
“你说什么?!”纪成霖疑惑的看着木香,面露不解。
木香看了一眼纪尔岚,说道:“二姑娘明里吩咐人将李嬷嬷关上三天三夜,不给水米,其实只是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却在背地里让人送了馒头给李嬷嬷,那馒头里……有,有鼠药!二姑娘是想毒死李嬷嬷。大姑娘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担心这事被人发现,便命如儿去放火毁尸灭迹……老爷,请您不要怪大姑娘,她都是为了二姑娘的声誉着想……”
如儿愣在原地,什么鼠药?纪天姀没有跟她提起过。
众人半信半疑,木香指着柴房角落里没有烧尽的棉被和烧焦的半个馒头,说道:“你们看,那里还有剩下的馒头!方才奴婢见到火势率先赶到这里来,只在一开始听见几声李嬷嬷的求救声,不一会就没了动静,她一定是毒发身亡,并不是被烧死的!”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处看去,李业直接走近拿起一根木棒挑了挑,用衣服包着手将那焦黑的馒头捏开,看见里面还有红色的小圆粒,便拿过来给纪成霖看。“像是鼠药……”
李业这么一说,之前在柴房这里守门的两个婆子吓了一大跳,相互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跪下,磕头如捣蒜,其中蓝衣服的说道:“老爷饶命,是奴婢们平日与李嬷嬷有几分交情,自作主张给她送了些吃的……还有棉被……但奴婢只是在大厨房里随便拿了两个馒头,根本不知道那里面被藏了鼠药啊!”
她这么说,是想跟薛姨娘买个好,到时候为她们求情。反正也已经得罪了二姑娘,她们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如儿愣愣的看着木香,见对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渐渐明白过来,立即说道:“老爷饶命,奴婢放火被抓,不敢说是大姑娘吩咐,想着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二姑娘而起,索性就全赖在了二姑娘身上……求老爷饶了奴婢说谎……”
原本脱去嫌疑的纪尔岚,转眼之间又被冠上了故意谋杀李嬷嬷的罪名。
纪如珺站在纪天姀身后,深深的垂着眼眸。空气中残留的飞灰时不时钻入鼻孔,十分难受,但她心中却是畅快的,暗道:二姐姐,你这么厉害,别怪我留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