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儿也明白过来,惊讶道:“难道三姑娘有什么事不想让咱们知道?”
薛宝月也拿不准,继续顺着方才的猜测说道:“墨玉一定没想到咱们会把木香放了,可她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木香灭口呢?”
炙儿道:“二太太觉不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大姑娘想要传信儿给洪公子,木香身为奴婢,得了主子的吩咐,定然会把信送出去,但她却私下藏了起来,大姑娘必定不知道这事,只以为是信到了洪晏手中,对方并未理会,三番两次下来,大姑娘才死了心,甘愿嫁到阮家去。她一个奴婢,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做这种事?”
也就是说,木香拦下纪天姀的信是有人指使。
薛宝月也想起来了,说道:“木香那日想拿那封信与我做交易时,曾说过,纪天姀三番两次递话出去,一些证据被纪如珺知道毁掉了,她私下留了这封信是为了自保……也就是说,纪如珺早就知道了纪天姀的送信的事情,她是通过木香了解纪天姀的一举一动。”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炙儿惊呼道:“木香瞒着大姑娘,一直在为三姑娘办事!”
薛姨娘惊疑不定:“这个纪如珺面团似的小人儿,竟已经懂得算计了?”那么李嬷嬷这桩事是谁指使的!?
薛宝月刚想到这,炙儿便说出了口:“如果木香是在为三姑娘办事,那李嬷嬷的死……”
薛姨娘想起那日纪天姀的表现,缓缓眯起了眼睛。她的确像是不知道鼠药的事。然而那日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狡辩。“难道真的是纪如珺……”
“可惜如儿已经死了,若是没死,好好问问那日的事情。”
“还问什么!已经不用问了!”答案很明显,薛姨娘几乎可以肯定。“若说纪如珺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木香说出口给咱们知道的,除了李嬷嬷还会有别的事么!”
“可是……三姑娘不是已经傻了吗?怎么会吩咐墨玉买通孙婆子,还命墨玉出府去杀木香灭口?”
薛姨娘道:“如果李嬷嬷的死真的是纪如珺的手段,那么她装疯卖傻也不是不可能!小芝那个丫头死的莫名其妙,难保不是纪如珺下的狠手。今日墨玉刚被咱们抓了,纪如珺就受了伤,一副不清醒的模样,一定是摸不准墨玉出了什么事,怕有人问她原由,用的权宜之计。”
“这……三姑娘才多大的人呢……”炙儿有些不敢相信,可转念一想,薛姨娘十二三岁的时候,手上的人命已经不止一条两条了,顿时闭了嘴。
薛姨娘冷笑道:“墨玉在咱们手里,不怕问不出话来!”
孙婆子知道墨玉不见了,心里正犯嘀咕,听说薛姨娘找她过去问话,心底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步一磨蹭的到了屋里,恭恭敬敬请了安,支吾着问道:“二太太叫奴婢过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薛宝月正在修整自己染了豆蔻的指甲,听见孙婆子说话连头也没抬,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木香那会隔着窗子跟你说了几句话。”
孙婆子顿时有些紧张,虽说薛姨娘平日里不怎么苛待她们这些下人,但若有人生事,绝不是个好糊弄的。她当下打了个哈哈,说道:“是……有那么一会,奴婢跟钱婆子一起,走过窗下被木香叫住,她只是问了问外面在吵什么。”
薛宝月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原来钱婆子也在?炙儿,你把钱婆子叫过来,让她在外面候着,一会我再问问她。”
这是要单独问话?孙婆子心里有些发慌,钱婆子是薛宝月从薛家带过来的陪房,自己则是府中分配过来的,亲疏远近不言自明。若自己与钱婆子说的有出入,薛姨娘定然是相信钱婆子的话。这样一来,她不如实话实说,反正她们到底也没替木香传话,至于自己与墨玉的事,钱婆子也不知道。
“二太太想问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那你就说说,木香与你们说了什么?”薛宝月屈起指尖轻叩了几下桌面,语气平淡无奇,似乎没什么脾气。但孙婆子却感受到了那股‘你若骗我半分,我必让你好看’的冷意。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谨慎道:“当时奴婢与钱婆子在窗下说话,稀奇三姑娘怎么就突然傻了,木香在屋里听见便叫住我们,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钱婆子顺口答了。木香却不罢休,说许我们些银子,让我们给三姑娘传个话,奴婢们哪里瞒着二太太做这种事,便没答应,赶紧离开了。”
薛宝月挑了挑眉,用手支着腮没有说话。
屋子里突然静下来,孙婆子顿时有些不安,说道:“奴婢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钱婆子也在场,奴婢怎么敢骗您半个字……”
薛宝月轻笑道:“钱婆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她那个人办事利落什么都好,就是爱贪些小便宜。木香说给银子,她铁定是动了心思的。你不妨将你们之间所说的话,字字细细给我说来。我多的是时间,你别急,慢慢说。”
孙婆子强笑道:“是……”
当时所说的话,即便她现在不说,一会钱婆子也会将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交代出来。所以孙婆子并没有什么选择,直接将那会儿几人在窗根底下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薛宝月细细思虑了片刻,问道:“这么说,木香先说给银子,钱婆子便将三姑娘傻了的消息告诉了她。木香知道三姑娘傻了,却仍旧让你们帮她传个话。”
孙婆子不安的动了动,答道:“是这么回事……”
薛宝月直起身子,略微前倾,问道:“之后,你说二姑娘下令,不准去打扰三姑娘,所以不敢给她传话,拒绝了她?二姑娘有说过这种话么?据我所知,二姑娘并没有多管这件事,只是吩咐苏谷好好照料三姑娘,是苏谷说三姑娘不宜受过多打扰。”
孙婆子没想到薛姨娘竟这般心细,当下出了一身冷汗,支吾道:“是……奴婢不敢替木香传话,说以编了瞎话来搪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