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菱悚然一惊,双手一顿。黄氏和阮言盛一人抱着一个将两人分开。刘菱大口喘着气,目光如恶狼一般看着刘氏。刘氏却已经昏厥过去,嘴角溜出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阮言盛连忙试了试刘氏的鼻息,缓慢而微弱,但好歹还活着,他松了一口气。一抬眼,正撞进刘菱的眸光中。
刘菱无力的垂下双手,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去看阮言盛,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让她来刘府,她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这样长的一条伤痕,怎么可能不留伤疤!她无声的控诉让阮言盛坐立不安。
他想开口说:“你放心,我定会对你负责。”然而他没有开口。事情闹的这般难堪,往后他要如何面对刘菱面上的伤疤?又如何对旁人解释这伤疤的来历?他猛然想到刘氏说的话,这是报仇……对,这是报仇……
“刘菱,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刘家狼心狗肺断了我儿子的腿!”
门里门外,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今日的事,竟然是阮言盛夫妻二人早就设计好的,要给阮宁报仇的计划!
黄氏大惊失色!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阮言盛明明对刘菱动了心思。他这么说,是想要推卸!“你说谎!你明明暗中与我们商议好,刘氏一过世,你便娶阿菱过门!你这个伪君子!”
阮言盛听他这么说,看了一眼刘氏,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我与发妻恩爱扶持多年,怎么可能在她还未丧命之时便想着另娶她人。这几日我与你们虚与委蛇,都是为了给我的妻儿报仇而已,如果没有你那个杀千刀的儿子,我家中又怎会变得如此狼藉不堪!”
阮言盛字字血泪,句句铿锵有力,仿若真的一般。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几乎相信了。他看着刘菱面容上狰狞恐怖的伤疤,心头万分惋惜,然而他已经在一瞬间硬下心肠,道:“刘菱,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刘启仁,要怪,就怪刘家要利用你!”
刘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听着阮言盛真假难辨的言辞,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完完全全的毁了,向她这样家世背景一般的女人,没了容貌,还凭什么在这个世上立足?她呆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此时应该做点什么。
她应该触柱自尽,还是应该一声不响的走掉?
阮言盛见她神色,心头忽然一动。缓缓转头深情的看着刘氏,说道:“她会好起来的,我不会娶别人,只等她好起来,我们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样。”
刘菱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在霎那见竖了起来!她深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猛地拔下头上的金簪,扑到刘氏身前,朝她的喉咙扎了下去!
黄氏看了身侧的刘菱一眼,有些心虚,说到底,刘氏变成这副样子,都是因为她的儿子刘启仁打断了阮宁的腿……刘菱垂眸轻轻捏了捏黄氏露在袖口的手指,示意她上前。黄氏这才从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说道:“刘太太……”
黄氏打了一句招呼,突然发现说什么都不太合适。难道要她说:你就快死了,我带着你丈夫的续弦来看你?就算她要问候一句,你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好生休养病就会好的,也才会让人觉得万般讽刺吧!
刘氏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黄氏身上,自然没有看到她尴尬的神色,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刘菱,似乎是想从那副灵动美丽的容颜上看出什么来,半晌,她说道:“黄夫人不必客气了,你让我跟她好生说几句话。”
黄氏见她并没有过多客套的寒暄,直奔刘菱,心头又重新泛起淡淡的不安,却也想不到一个快要病死的人还能做些什么,便说道:“阿菱,你去近处陪刘家太太说几句话,我在这边坐着等你。”
何嬷嬷见黄氏没有退出去,看了刘氏一眼,刘氏并未回应她的眼神,只说道:“刘姑娘,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刘菱缓步走近向着刘氏盈盈一拜:“阿菱见过刘太太。”
刘氏见她行止大方,身段窈窕,心底泛起尖锐的疼痛。如果让她来选,她也一样会选刘菱。何况对方的家世,对阮家大有益处。可刘氏却不甘心被她鸠占鹊巢,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交到对方手上。
她朝刘菱伸出手,刘菱顺着她坐到了床榻边上,轻声问道:“您……有什么话要对阿菱说?”
“嗯,是有几句话……”刘氏的面容十分平静,示意刘菱低头听她说句话。
刘菱以为她已经无力言语,便将头低下靠近了刘氏:“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好……”刘氏淡淡应了一声,眸中猛然爆发出一股精光,浓浓的仇恨与不甘从中狂溢而出。她突然从身侧摸出一支尖锐的金簪,直直朝刘菱的脖颈上扎去!
刘菱一直注意着刘氏的神态,在她眼神变化的时候猛然警觉就要退开,却不知刘氏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她只来得及往后一仰,堪堪避过了要害,但那尖锐的簪子却划在了她的脸颊上。剧烈的刺痛传来,她‘啊’的一声尖叫。
坐在不远处的黄氏已经反应过来,扑向了这边,然而她只来得及抱住栽倒在地的刘菱,刘菱脸上鲜血淋漓,从右侧眼角开始,一条长长的血痕划了一道弧线延伸到嘴边。黄氏的脑袋嗡的一声,紧接着大叫道:“来人!来人啊!”
外面本就候着无数丫头婆子,阮言盛也在不远的厢房内坐着。谁知他才刚坐稳了身子,那边就一声尖叫将他惊得头皮发乍!“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阮言盛几步跑到刘氏的屋子,拨拉开众人往里面看去。黄氏抱着刘菱缩在屋子中间,一个呆滞如泥塑,一个疯狂的尖叫着‘要杀人了’!而刘氏,则举着一只带血的金钗,疯狂的笑着:“刘菱,你很为自己年轻美丽的容貌而自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