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老夫人亲口承认的人,必有过人之处。听说方才四小姐去了芸箩院,回来时,神色奇怪的很,也不知怎么回事。奴婢看着,这位五小姐可是个成了精的人物。”
“呵……才十几岁的年纪,跟活了几辈子似的。不管怎么说,总还是得先弄清楚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大用才行……现在,就先当尊佛爷供着吧。这捉摸不透的人,总是让人心里发毛,不敢轻举妄动。”
“夫人不必想的太多,总有按捺不住的。到时候,便知水深水浅。”
这厢暮春在芸箩院焦急的等着,一见公孙岚,下巴抖动着嗫嚅了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直憋得双眼通红。月息和暮叶愣愣的站在一旁,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回神。想必方才等着她的时候,几人已经大略说了几句。
公孙岚心中咯噔一下:“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暮春聪慧稳重,不然那时候也不会让她先来靖国。所以她此时的模样,已经足以说明出了大事!
听见公孙岚一开口,暮春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低低的趴伏在地上,声音沉闷而压抑:“姑娘……您一定要救救暮冬姐姐,她人已经死了大半,若再无转圜,怕是就没命了……”
公孙岚乍然听闻,只觉得不可能,她愕然道:“你说什么?暮冬不是应该好好的跟着王爷吗?”
暮春心中无比慌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公孙岚见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心底汩汩冒出无数寒气。
雕镂着吉祥如意花纹的阁窗投射进一束束光芒,却穿不透凝实的事物,在众人的身前折止住,形成一圈晦暗的轮廓。逆光之下的公孙岚,更显冷肃,一股阴郁的戾气透体而出。
暮春见她这般模样,一时踌躇,更不敢说实话实话,她看向暮叶和月息,二人也都傻站着不知所措。她只能赶紧起身,过来抓住公孙岚的手臂。“姑娘,您别着急……”
公孙岚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她抬手止住暮春的劝慰,深深呼吸,一次又一次深呼吸,才勉强压抑住,问道:“王爷也出事了?!”
暮春的嘴唇止不住颤抖起来,声音艰涩,说道:“王爷……他,王爷他失踪了……我们都找不到,雷泽他们都要急疯了,可王爷就如同人间蒸发了!”
人间蒸发……
什么样的情形才算是人间蒸发……
一个大活人,在那么多护卫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凭空消失么?!
公孙慕身上一袭月华留仙裙剪裁的及其合身,将盈盈一握的纤腰衬的恰到好处。袖口纠缠的花枝精致繁复,与裙摆上金线勾勒的蝶翼遥相呼应,行动间,呈现出一种飘然的华美来。
公孙岚将她一应神色尽收眼底,展颜笑道:“并没有什么不习惯,兴许是因为母亲的关系,口味也都还适应。多谢四姐姐关怀。”
“那就好,咱们是一家人,我盼着你自在些。”
公孙慕语笑晏晏地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婉转,一派长姐姿态,丝毫没有对外来人的疏离和排斥。知道她进府虽也有一段日子,但对公孙家还知之甚少,便细细说起来。“公孙家百年大族,世代为朝廷效命,在靖国根基深厚,祖上出过三位宰相,五位良将……”
公孙世族文能定国,武能安邦。这是公孙岚早在大安时就知道的,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庞然的势力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此时听公孙慕的详述,正好能将各处关系细细理一理。
如今府上的大老爷,掌家人公孙岐风,在朝中亦是首辅重臣,职权极重,说他主宰内阁也不为过。无论哪国哪朝,内阁中的争夺都最为激烈,能走到这个位置,公孙岐风的厉害自不必说。
另外,之前有过接触的公孙羡,是三老爷的嫡子,二十出头一身带兵征战的本事在靖国已是无人能及!公孙岚想到他即便穿着普通衣袍时,也给人一种金甲在身的铮铮之感,不由得暗自在心中给这人划了重点!
除了这二位,公孙子弟遍布朝中各处,不拘职能轻重,均有一席之地。
公孙慕口中说着,眼睛也没忘了时刻观察着公孙岚的神色,见她面上虽露出惊诧崇敬之色,眼中却未起几分波澜,心中暗暗纳罕,到底是见多识广,还是无欲无求?
“除去咱们公孙世族,靖国开国之时册封的王公侯爵,现在依旧显赫还有肃王府,荣国公府,弋阳侯府,华邑侯府,缪贞公主府。”
荣国公府,便是现在公孙婉真的夫家,在靖国的地位与公孙不相上下,仅次于肃王府。
公孙慕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顿了顿,却发现公孙岚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一种没有着落的感觉,十分不舒服。正要就此问一问,便听见公孙岚说道:“缪贞公主,就是那位颇为灵慧的三公主?”
公孙慕诧异于对方关注的重点为什么在三公主身上,但还是答道:“没错,这位三公主,自幼便得君上盛宠,未成亲便出宫建府,是从无先例的。君上曾说过,缪贞公主若非女子,便是一般男子也比不得的。”
说起三公主,公孙慕神色间有些异样。
但凡出色的女子,彼此间总有些意气之争,或容貌,或才智,总要斗上一斗。公孙岚对此颇为理解,只不过她自己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才关注缪贞公主,而是因为曾在面具人那里听闻了三公主和燕鸿的一些旧事。
“早就听闻三公主与平常女子颇为不同。如今听四姐姐这么一说,果真如此。”公孙岚也不怕对方探究自己为什么要关注三公主,总之,公孙慕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的,最多认为自己与她一样,有与三公主一较高下的意思。
果然,公孙慕没有多问此事,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试探道:“其实,姐姐今日来,还有些话想跟妹妹说。只怕妹妹你怪我交浅言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