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挑眉道:“四哥!你这个问题大大的有问题!你也不想想!我若什么都没了,她们如何一生顺遂?”
北山彧先是不屑,而后又沉默下来。这话说的也没错。自己若失去了皇子的身份,又凭什么让心爱的女子不受欺辱,活的快乐锦绣?他黯然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
六皇子追着他往门外走了两步,说道:“哎!四哥,你想通了?”
北山彧没有回答,兀自上了车撵。
此时在四皇子府,崔若身着薄粉湖蓝短袄罗裙,肩头垂挂一系银白披风,衬得她明眸似水,面若粉桃。她莲步轻移,袅袅婷婷的进了四皇子乳母申嬷嬷的屋子。
申嬷嬷见她突然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去,关切道:“您怎么来了?刚刚生产完不久,月子里哪能下床走动?吹了风可是了不得的!”她说了这一句,便指着崔若身后的两个贴身丫头训斥道:“你们是怎么服侍侧妃的?竟也凭得她胡来!等四爷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婢女连忙跪下,却不敢分辨一句。
“嬷嬷!”崔若拉住申嬷嬷,柔声细语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非要起来的。”
申嬷嬷见她神色不安,便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将婢女们都赶了出去,伺候着崔若坐下,拿了一件厚厚的垫子给她靠着,又在她脚下垫了暖笼,腿上盖了狐裘才说道:“四爷方才进了宫,想必是为了和亲的事?”
崔若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软而脆弱,说道:“我让他别去,万一惹怒了父君,可怎么办?他身为皇子,我又怎么会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我只求能委身在他身边就好……可我拦不住……”
崔若虽是庶出,但崔家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庶出的女儿也强出旁人千百倍去,更何况崔若姿容出众,生就一个无暇美人,只随意往那里一坐,便仿佛一朵初绽的春花,由内到外透着辉光,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申嬷嬷叹了一声,说道:“四爷性情温善,君上却觉得四爷太过优柔寡断,难当大任,是以从不亲近。今次让他迎娶大安公主,一来是因为四爷还没有正妃,二来,也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崔若沉默。
其实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是其他皇子的亲事,都要用于拉拢世族,平衡皇权。所以大安公主便只能让最没用的四皇子来迎娶。
申嬷嬷见她越发沉郁,赶紧又说道:“您也不必太过担忧,四爷可是将您放在心坎上的,且您又为四爷生下了长子,有大福分呢!”
崔若柔顺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道:“从小到大,她的福分,都不是凭空就得来的!”
原本打算在暗处偷袭的申图等人,却因为杨戭一声不响击杀了排行第五的徐仁而由暗转明。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现实与想象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二哥,杀了我!”淑儿此时只有嘴巴能动,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却毫无办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对方活捉她,肯定是要逼问她们那些不敢出口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姐姐不可以!”静儿心中大急,连忙出声阻止。
那边南宫海却拖着葛兴到淑儿身边,说道:“这是你的夫君?他还没死,你确定要比他先走一步么?”
淑儿看着眼前的葛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她顿时紧张起来:“兴哥,你没死……”
南宫海一笑,说道:“看来你是不想这么死了,来人,把这个葛兴也绑起来!”
擒贼先擒王,申图是几个人的老大,肯定不能留活口。剩下的,公孙岚都打算捉活的。不管是这对夫妻,还是双生姐妹,关系越紧密就越容易突破。她轻点脚尖,身影轻如一片树叶,飘落在梅笙身前。
梅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中暗骇,他们八个人,眨眼间两死两擒!三公主说的暗桩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动手?!
然而他却不知道,暗桩心中正发苦!
原本预料大和尚和书生等人会主动帮助南宫海等人,一方面这些人有投靠家族的意思,另一方面南宫家也有招揽贤士能人的意思,两厢一拍即合,难道不应该先搞好一下交情,套套近乎吗?你们现在站在一边看热闹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不动手,他自然没法趁乱出手!
此时南宫和公孙的族人身在战局之中,紧张的气氛当然无存,原本就是以多打少,想象中血腥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到现在为止,只对方死了两个人,他们这一方连受伤的都在少数。是以此时完全放开手脚,拉开了架势,竟真将此时的对战当成了练手。
梅笙四人被气的咬牙切齿,若不是那十个人临时退缩,他们也不至于直面对方!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
北冥宫中,明皇北山啸则看着手中的奏折,一言不发。
四皇子走进立政殿,见他这副神情不由心下翻腾,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儿臣参见父君!”
北山啸则手里捏着奏折从御案后绕到他跟前,声音沉凝如水:“你这封奏折可是经过三思而后行的?”
四皇子看着眼前黑沉的金线六合靴,声音颓然:“父皇,若儿刚诞下麟儿,儿臣就要迎娶别的女子,儿臣……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