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公孙岚来说,黑石岛什么的,她都不放在心上,若说好事,的确是有一件的。想到杨戭,她不由脸红了红。说道:“好事自然是有的,不过你们一句接一句,到底让我先答哪一个?”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子伺候公孙岚洗漱更衣不提。公孙荼这厢回了瑟月阁,第一时间扑到蒋氏怀中大哭了一场。
蒋氏心疼的抚着公孙荼的头发,直掉眼泪,说道:“造了什么孽,让你糟了这一回罪。你跟母亲说实话,这一趟,有没有吃什么亏?啊?”
公孙荼委屈如鲠在喉,却不敢言明。
公孙岚说的对,缪贞公主劫持她以及黑石岛的事情,至多只能对老夫人和家主言明,其他人都不可以透露,就算是蒋氏也不行,万一走漏了风声,让人知道了三公主与公孙府上有这样直面的冲突,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万一三公主要针对他们,公孙很有可能直接站在三公主的对立面而没有退路了。
到时,谁知道公孙一族会不会舍弃她而平息此事呢?
所以,她不能说。唯一能让两方相安无事的办法,就是大家一起装傻。除非将来两方当真对立,否则都该绝口不提。
想通这些,公孙荼当然不敢乱说话,只说自己是因为吓坏了,心中委屈才哭的厉害。见母亲想要细问,她便按照之前套好的言辞说道:“是有人知道出海利益巨大,起了歹心,想要抓人质换取钱财,所以没有伤人……”
蒋氏心中暗骂那些贼人,疑惑道:“可他们要捉也该去捉南宫家的小姐,捉你做什么!”
“兴许是没有找到时机,而且此次五妹妹也一同出海,捉了我,五妹妹也不会见死不救……”公孙荼说了这些违心的话,心中难受的要死,却不敢表现出来,免得母亲生出怀疑。
“好在五丫头是个厉害的角色……”蒋氏送了口气,她最关心的还是公孙荼的病能否被治愈。
问道:“不知你的药怎么样了?”
“此次去寒坪山,便是为了给女儿采最后一味稀缺的药材,想必万生道人不日便可制出丸药来。”
蒋氏听到这句总算满意,但想到肃王妃的意思,也高兴不起来。
原本公孙荼身体抱恙,绝不可能成为世子妃,但她有了治愈的希望,北山衡也基本与肃王妃谈妥了此事,所以之前才那般不避讳的帮公孙府上找人。谁知世事难料,病是可以治好了,亲事却出了问题。之前从公孙慕那里知道她其实也心系世子,蒋氏不由更不敢透露出来。希望被摧毁比本身没希望更让人难以接受。
她让紫蔻伺候公孙荼沐浴更衣,然后对公孙荼说道:“你好生歇息片刻,母亲先去你祖母那里一趟。”她总是要尽全力,试一试亲事还有没有转机。
蒋氏离开,公孙荼总算松懈下来,身体浸在热水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浴桶中的花瓣,她问紫蔻道:“怎么不见黄藤?”
“王妃的意思是……”
“与公孙结亲,是王爷甚至考虑过的,所以……这人选还得从他们家挑,只要咱们跟公孙家说好,先瞒着衡儿就是。”肃王妃一脸愁怨,说道:“只是除了公孙荼,如今公孙家适龄的千金只有四小姐跟五小姐,然而五小姐虽然出色,但来历复杂,又与南宫家有了默契,定是不行的。这样以来只剩下公孙慕一个人选……”
“王妃可是担忧之前四小姐世子所拒,不愿再嫁到王府来?”
“倒不是担忧她不愿意,公孙慕相貌才能都堪配衡儿,只是为人过于锐气,有些争强好胜,作为大妇,往后怕是容不下衡儿身边有两个贴心人,闹得后宅不平静。”她说道:“之前衡儿不肯应下公孙慕,我心中有这份犹豫,这才纵着衡儿拒了的。”
薛嬷嬷笑劝道:“王妃多虑了,但凡出挑些的女子都带着些傲气,四小姐还年少,有些争锋的心思在所难免,等嫁为人妇性情必定会柔和许多,再有王妃时时调教,总出不了打错去。”
“你说的不错,总比一个还没进门就让衡儿三番五次违逆爹娘的公孙荼强。”肃王妃叹了一声点点头,她一向宠溺北山衡,但这件事,却是不敢再由着他了。说道:“而且,咱们与公孙二房下草帖子合八字一应琐事,都瞒不住人。公孙慕与公孙荼是一母同胞,事情更好掩盖些。”
“王妃还得事先跟公孙二老爷和夫人提前说好才是,免得他们那边露了风声。”
“嗯,就这么定了,一会等王爷那边闲下来,再细细商量商量。”
……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天空飘飞着零星细雪,公孙岚一行人终于进了京都。微凉的雪花落在她的发梢肩头,令她的脸颊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透出一点红。
公孙呈在城门口等着,眼见着公孙岚一身男子装扮骑在马上,乌黑深邃的眉眼中目光坚定,在玉尘天坠之中,掩不住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疏离气质,神色自发变得谨慎,上前道:“五妹妹。”
公孙岚见是他,一点也不意外,下马见礼道:“二哥。”
公孙呈是公孙二老爷的长子,此次公孙荼出了事,二房没道理不出面。所以,让公孙呈来接他们,合情合理。
公孙荼在马车里听见外面的男子说话,一把掀开车帘,声音百转千回,如一把柔肠打了无数的结,哽咽道:“二哥……”
公孙呈看见妹妹,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随后关切道:“三妹身体可还好?”
公孙荼见了亲兄长无数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不好……二哥,我不好……”
公孙呈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说道:“三妹,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公孙荼不情愿,却也还理智,知道这是在外面,不是说话的时机,勉强点头放下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