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嬷嬷态度恭敬,规矩一丝不苟,肃王妃赶紧虚扶一把,说道:“余嬷嬷赶快免礼吧。”
余嬷嬷在此屈膝谢过,说道:“我们老夫人怕小丫头们行事毛躁,特意遣老奴过来说这事。四小姐那里已经答应了。”
肃王妃听见这一句,心终于稳稳落了地,眉开眼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贵府四小姐我一见就十分喜欢,她与我们肃王府始终有这么个缘分,虽然上次亲事受了阻,可该是她始终也跑不了这缘分不是?”
余嬷嬷点头应是,将老夫人叮嘱的关于下草帖子合八字等一应事情都提了提,肃王妃似乎早就有了应对之策,说道:“嬷嬷回去替我跟老夫人说一句,明日赶早,我便到府上与老夫人相谈。”
……
两府的喜事很快开始筹备起来,但公孙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这种感觉来自于身边的人,比如母亲蒋氏,比如二哥公孙呈,越是与她亲近的人,这种感觉越明显。明明是喜事,却有种祸端临头之感。
“小姐,您怎么在发呆?”黄藤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已经能上前伺候,她见公孙荼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帐顶金丝红线绣着的艳丽牡丹出神,便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公孙荼听见她说话,心不在焉的转过头来朝她看去,见她身后的阳光投射在地上,将那些飞乱的灰尘照的清清楚楚,毫无规律的纷乱,搅得她心绪不宁。明明喜事临近,为何她就是安不下心来?
黄藤见她不回答,只是发愣,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急忙上前去探她的额头,她却抬手摇了摇说:“我没事,给我倒杯水来。”
黄藤刚拿了水,便听外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一个小丫头进来禀报道:“黄藤姐姐,小姐醒了吗?四小姐来看望了。”
黄藤的手一顿,那日公孙慕狰狞愤怒的面孔好似还近在眼前,她怎么来了?“小姐,您若不想见四小姐,奴婢便说您正在午睡?”
公孙荼点了点头,紧着又马上摇了摇头,她回府多日,二人却还没见过面。她想了想说道:“让她进来吧。”
公孙慕带着菘蓝蕊朱进来,见公孙荼正起身,便赶紧上前,说道:“哎呀,我来的不巧了,没想到姐姐这个时辰了还在午睡,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想来跟姐姐道一声恭喜。不如,妹妹改日再来探望姐姐?”
公孙荼抬眸细细看了她一眼,不知对方面对她怎么会如此自然,还要对她说恭喜……她轻轻笑了笑,说道:“哪里,姐姐自从回来便在养病,也没空去找妹妹说说话,你这会来正正好。”
公孙慕的笑容突然变了,诡异又似话里有话,慢吞吞说道:“人生在世,难免有不如意的时候,三姐姐万事都要放宽心才是……”
屋内的烛光映在公孙慕的眼中,将她的瞳仁照的发红,纹路清晰可辨。蕊朱被她的话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怔怔的看着她。
公孙慕笑了笑,说道:“不能让她这么欺负我……”
“小姐……”
“所有人都觉得她柔弱懂事,与世无争……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对我出手!我要让她的真面目暴露于人前,让母亲和二哥看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您的意思是……您根本不打算嫁入肃王府?”
公孙慕放下手中的茶盏,杯子磕碰发出叮当一声,如同心中的主意落定一锤定音,她说:“我的夫君可以有妾室有通房,可以花天酒地逢场作戏,但我绝不能容忍他对某个女人牵肠挂肚死去活来!尤其是……我的亲姐姐。所以,北山衡这个男人,我已经不稀罕了……”
蕊朱愣了半晌,才明白公孙慕的意思,说道:“可是老夫人说,这件事情若答应了肃王妃,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事在人为,你照我的话办就是。”
蕊朱担忧的看着她,应道:“是,奴婢会想办法将此事透露给三小姐。”
敬云堂中,二夫人蒋氏坐在老夫人面前泪眼朦胧:“老夫人,这亲事……可还有商量的余地?怎能如此荒谬……”
对于肃王府一定要与公孙家结亲的疑点,蒋氏自然是没有想过的。她的注意力还在公孙荼被嫌弃这件事情上。
老夫人虽然不能对她解释太多,但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因为这件事,只要公孙慕说一个“不”字,这亲事自然而然就可放下,公孙家也不用打草惊蛇去主动拒绝肃王府,但她万万没想到,从小到大自尊心都极强的公孙慕,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唉,我也没想到四丫头会答应。”
蒋氏以为老夫人叹息也是在为公孙荼可惜,便说道:“母亲,不如我去找慕儿与她明说,让她放弃这个打算。只要她不同意,肃王妃那里想必还能改变主意迎娶荼儿的……”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说道:“被公婆嫌弃的儿媳,会有什么好结果?北山衡如今年纪还轻,能为了三丫头争一争,天长日久,还会不会这么护着她?男人的心肠,不能指望一辈子,公婆的意愿不可忽视。”
“可是……荼儿已经因病耽误了几年,现今已是二九年华,若再有什么坎坷可怎么是好……”蒋氏想说,公孙荼对北山衡也十分有好感,她万般不想拆散这惺惺相惜的一对,毕竟年少相知是多么的难得。可关系到女儿的名声,哪怕面对老夫人,她也不好直接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