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公孙慕差点就成了她的儿媳。
一句话说的公孙荼脸如锅底,即便她极力掩饰,却也无法完全掩盖眼中的怒色。老夫人和蒋氏虽能顾忌着她的感受,但肃王妃向来反感公孙荼将自家儿子迷得神魂颠倒,没人注意的时候,也就不愿意去顾及她舒坦不舒坦了。
她拉着公孙慕坐到自己身边,从匣子里取出一只云纹琉璃锁,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带着项圈,于是给你备了这只琉璃锁,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一般世家千金身上不乏稀罕之物,项圈上坠着的金锁银锁都算不上普通,而肃王妃手上这琉璃锁,别致的让人移不开眼去。相比之下,公孙岚的镯子和公孙荼的钗虽也贵重,但用心之处就不如这只锁了。
而且,若是平常送礼物给旁人,哪里会问什么“你喜不喜欢”之类的话?
蒋氏面上的笑容仍旧和煦得体,但心中却不由责怪肃王妃的举动,这样亲近公孙慕,也太过招眼了。她看向公孙慕,希望小女儿不要表现的太过异样,引起公孙荼的怀疑。
“多谢王妃惠赠,慕儿很喜欢。”公孙慕很感念肃王妃对自己的看重,奈何北山衡一根筋挂在公孙荼身上,让她着实觉得恶心。她垂眸想了想,怀着刺激公孙荼的恶意,伸手解下脖子上的项圈,将原先的金锁摘了下来,换上了肃王妃赠的琉璃锁。然后问老夫人道:“祖母,是不是很漂亮?”
老夫人点点头,笑道:“的确很衬我们四丫头的伶俐。”
老夫人与蒋氏的区别便是,她既知道公孙荼的不甘,也能体谅公孙慕的委屈,所以对于公孙慕这个小举动,并无责备。
肃王妃显然也没有想到公孙慕会有这样的举动,越发满意的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脱口说道:“好丫头,真是和我的心。”
蒋氏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去看公孙荼,就看见了一片苍白的脸色。
“荼儿?”
公孙荼听见蒋氏的低唤声,快速整理了自己的神色和思绪,她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了。否则公孙慕出了事,她就会被怀疑……
“母亲,您叫我?”
蒋氏细细的看了看她的神色,并未看出异常,仿佛方才那副苍白的面孔只是错觉,她心神一晃,突然问:“你可是累了?身子虽好了些,可到底多年来有病在身底子薄,若想同正常人一般,还得将养好些时日。”
雪已经停了,空气中泛着冷意。公孙岚落后缪贞公主一步,顺着红楼的石阶一路往下走去,侍从都默契的远远落在两人身后。
二人虽一直都没有说话,但空气都似乎流动的慢了一些。身后的侍从们猫一般收敛了自己的脚步声,四周奇异的静。直到府门前,缪贞公主才停下脚步,她转首看向公孙岚,鬓发间斜插的累珠垂丝步摇轻微晃动,随着她的动作闪过冰寒的冷芒,那寒芒与她唇边的笑意相衬,显出一种冷漠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说:“公孙岚,记得看好身边珍视的东西……免得丢上一个两个,到时候撕心裂肺的疼痛,你未必能承担的起。”
公孙岚抬眼看她,瞬间从对方的眼神里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
此刻在红楼之中,大夫人薛氏和三夫人谭氏见寿宴处处妥当,都不禁松了口气。
薛氏远远望着亭台上,花旦一袭红衣旋转舞动,亭亭踏在梅与雪之间,水袖扬天一甩,在空中几经波折辗转才垂落下来,美的惊心动魄。她不由啧啧道:“不愧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集秀楼,这旦角真真难得。”
谭氏道:“我倒对这些戏子喜欢不起来,看看热闹罢了。”她默了默,嘀咕道:“今日三公主来的有些奇怪。”
薛氏因为公孙岐风在朝为官的关系,对朝局多少有些了解。而谭氏因为长子公孙羡身为将领,对朝政也比较敏感,不像蒋氏将心思都在自己的儿女身上,所以二人平日还是能说到一起去的。
薛氏想了想,先开口跟身边的婢女吩咐道:“你去吩咐戏台那边,多给送几盆炭去,大冷天的,莫要让人家在咱们府上受了委屈,说出去不好听。老夫人的寿宴,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奴婢这就去。”
吩咐完了薛氏才回答谭氏道:“的确有些奇怪,她今日还特地在众人面前问了三丫头,这也就罢了。只是平日里三丫头虽病恹恹的,却也是个机灵的,怎么被公主一句话问的好似丢了魂似的。你看见肃王妃的脸色没有,难看极了!”
谭氏低声道:“是啊,咱们府上跟肃王府这亲事拖了好几年了,这会终于定下,却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儿。”
“算了,咱们还是少说为妙,既然老夫人和蒋氏都心中有数,咱们不过帮着操办操办。”薛氏跟公孙岐风夫妻多年,如何能感受不到丈夫进来越发谨慎忙碌,她能感受到风雨欲来了。
谭氏默默点头,两人算不上人精,可也不傻,话题到此为止,二人各自去忙了。
暖阁中,公孙慕因得了母亲的指示,没有像平常一样黏在老夫人身边孝敬说话,而是避讳的坐在较远处,时而打量着姐姐公孙荼的举动。公孙荼因受了缪贞公主几句话,才刚刚缓过劲来,眼神时不时瞥向肃王妃。但肃王妃不知是故意忽略了她还是真的有话要跟老夫人说,始终没有婆母对“未来媳妇”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