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珠联璧合的意思。
两个丫头凑过去看了一眼,冷香笑道:“看来是极好的。”
“但愿如此吧。”北山彧勉强笑了笑。
两个丫头见他如此,知道他并不信,因为和亲关系重大,就算有不好的,钦天监也不敢乱写,一切都是君上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了。
主仆三人自此歇了话。
这边崔若却在院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将帕子上的鸳鸯都扯的变了形。
一大早被人换了院子的匾额不说,这一天来,府上的动静就没断过,来来回回忙着将嫁妆归位的下人们都在说皇子妃的嫁妆多,嫁妆好,嫁妆别致。
崔若怒气攻心,几乎自己给自己气的背过气去。
四皇子府一夜灯火通明,天光大亮时,诸事已经齐备。就等黄昏时,四皇子从宫里把高阳公主迎进府里。
“高阳公主这几日住在宫里,有不少话传出来,都说她平易近人,十分好相处呢。”
倒不是暖心和冷香有多喜欢方清雪,毕竟连面都没见过。只因二人确实心疼北山彧。她们在宫里就跟着四皇子身边伺候,是及贴心忠诚的,奈何崔若进了府之后,对她们极力排斥。即便北山彧曾明明白白的解释她们二人并非通房丫头,崔若还是不依不饶,最后北山彧不得不疏远了她们,却不肯顺崔若的意将她们胡乱配人,说等有好的,再将她们嫁出去。
崔若由此更觉得北山彧对她们有心,将她们当做眼中钉,暗地里没少欺压。
如今崔若被北山彧厌弃,二人自是想让北山彧从此再也别想起崔若这个人来。好歹高阳公主明媒正娶,是四皇子的正头妻子,他们二人能过的好合得来,才是府上所有人的福气。
冷香一边给四皇子整理大红礼服,一边说道:“听说她在闺中时,与公孙府上的五小姐是手帕交。那位五小姐英姿飒爽一身好武艺,公主能与她交好,想必也是爽利性子。”
北山彧闻言一怔,之前他也听说过此事,只不过压根没放在心上,左耳听右耳冒了。这么说,高阳公主以后也避免不了与公孙五小姐常来常往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父君一定知道此事。
和亲一事势在必行,但高阳公主又难免与世族来往密切。如今皇室与世族之间愈发不平静,争端将起,到时,他应该站在什么立场?
呵……想必父君根本不需要他的立场,所以才让他和亲。他在父君心里,果然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儿子。
“殿下?”两个丫头本想开解一二,谁知北山彧却愈发失落,登时也不敢在多说了。
公孙岚自从那日吓唬了北山彧一场,近日在府中一直忙着跟老太爷研究正事。又缝公孙荼要进宫,公孙慕与北山衡的亲事也临近日子,府上人人都有事要忙,闲说话的人变少了。等公孙岚听说四皇子府的事,宸哥儿都已经被送到崇元寺做法事了。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公孙岚一时惊愕:“崔若不就是被禁了足吗?”
“要么说,人不能生恶念。正所谓一念善心起即是神降临,一念恶念临即是鬼当家。心中有鬼,自是事事倒霉!”
暮春一向是有话说话,很少会带有个人情绪,这次却不同,她将崔若是怎么把自己作到这个地步的,从头到尾嘲讽了一遍,最后说道:“真是活该!”
公孙岚听完之后简直无话可说。
暮雨闻言走过来,抖开一套千草蓝,银灰纹绣的衣裙在公孙岚身前比量,说道:“也不知这崔若是聪明还是傻。若说她傻,却能悄无声息的害死崔寻,独揽北山彧盛宠,生下庶长子,简直是妾室之中的典范。可若说她聪明,她却能在几日之间,将自己变成这副德行……”
月息在一旁摊手道:“反正,小姐之前查的事情,是白费了!”
公孙岚却摇摇头,说道:“崔若没那么容易败。如此铁石心肠的一个人,这次吃了大亏,必定会蛰伏起来,待来日再伺机而动,不可大意。”
暮春嘲讽道:“我看崔若最大的错,便是太过自信,觉得北山彧将她放在心尖上百依百顺,就肆无忌惮闹腾,但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男人对女人的容忍尤其有限。”
屋里众人闻言都看向她,有些诧异她会说这样的话。暮春撇撇嘴,说道:“我爹跟我娘,也曾恩爱有加,可惜,经不起天长日久的磋磨,天灾人祸,总有一样能击倒自以为牢固的感情。”
这是暮春第一次提起自己家中的事情,看样子,她心中因为这些事很是郁结。暮雨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怪道你性情沉稳,竟是从前经历了不少事情,只是往事不可追,眼下跟着咱们小姐,总不愁将来的日子。”
公孙岚笑着点点头,暮春看了众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怎么竟提起了这话,明日是方姑娘的大喜日子,咱们得赶紧为小姐准备准备。”
众人也就顺着她的话说起明日的事来。
暮雨道:“四皇子刚没了庶长子,怕是情绪糟糕,会不会影响明日娶亲?”
“是啊,那孩子虽是庶子,可也是四皇子第一个孩子呢。想必在他心头的地位是很重的。”
公孙岚张开手臂,任由暮雨在她身上摆弄,说道:“逝者已矣,他总不至于为了此事耽误两国邦交之事。想必君上已经再三叮嘱过他了。”
靖国内乱将起,暂时无心逐鹿大安,却也不能让百盟趁机占便宜。之前元阳郡主已经与百盟五皇子纳迦瑞结为眷侣,靖国自然也不甘落后,立即促成了高阳公主与四皇子的婚事,企图保持大安与两国之间的平衡。
如果四皇子因为自身原因,导致高阳公主不满,继而另大安不满,北山啸则是绝不可能饶了他的。
事实上,北山啸则的原话是:老四,你若连这点事都不能为我朝做到,那你也就不配做我的儿子!不配做皇子!不止你府上,还有许多牵连此事的人,都要因为你而丧命!
此时郁猝的四皇子北山彧,已经试穿好了明日的礼服,听着府里沸反盈天的动静,他端坐在书房案前发呆。
大婚头一天铺嫁妆,大安国小却富庶,和亲这种事,当然不能让自家人的脸面丢到别国去。因此嫁妆丰厚,丝毫不比靖国送去的聘礼要少,一路从大安运过来,放在了提前准备好的处所。今早赶着吉时,便陆续进了四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