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氏凑趣地笑出声来:“侍郎夫人说得极是。”
刘氏便也只好跟着下了车。
后头沈濯和沈涔沈沅从车上下来,才算活了过来。
沈沅靠着沈涔,小声嘟囔:“我就跟踩在半空中似的,脚底下一晃一晃的。”
沈濯揉揉太阳穴,笑:“都一样。这是一路船坐得,得个两三天才缓的过来。”
沈沅沈涔便去看她:“你怎么知道?”
沈濯看了一眼回头的罗氏,忙往前走,小声笑道:“我小时候天天跟着我爹娘到处跑,当然知道!”
难道我小时候晕过三天船,上了岸又晕了三天的事,也要告诉你们不成?
安置了住处,各自梳洗换了衣衫,罗氏和刘氏通了个气儿,便到了正厅集合。
果然,正厅里除了郜氏和沈信文,沈家的族长沈敦和再长一辈的小太爷沈恒,已经在上座上等着了。
郜氏忙告诉她们来人身份。
罗氏和刘氏互视一眼,回头看一眼恭敬跟着的三个女孩儿,礼数周全地一起屈膝拜了下去:“给小爷爷\小太爷、四伯父\四爷爷请安。”
看着两大三小整齐划一、一丝不苟的礼仪,沈恒捻须晃头,极为满意:“好,好好好!我沈家的好媳妇、好女儿!好好好!快快请起!”
沈敦人如其名,中等身材,面目忠厚,唯有法令纹极深刻,想必不太爱笑。当下神情微温,令郜氏:“请她们坐。”
罗氏和刘氏下首坐了,沈濯等三人则规矩地站在二人身后。
沈恒看三女如此行止,脸上一片激赏,大赞:“国公爷和侍郎好规矩,好教养。我族中当如此教女,方不负祖宗苦心孤诣、百年盛名!”
沈敦轻咳,和声问他:“小叔叔,您看?”
沈恒哦了一声,回过神来,把一张纸递给了郜氏,示意她交给罗氏:“这是上京的名单。明儿开始,你挨个儿见见,认认人。”
沈濯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说好了的罗氏来挑人,却变成了如此这般……
看来,这趟吴兴之行,简单不了。
沈濯天天陪着沈涔,这才发现她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文茶,女红针黹粥汤菜,竟是无一不知。
沈濯大为赞叹。
跟着沈涔的丫头琳琅见玲珑天天撅着嘴,便笑着宽慰她:“我们小姐比濯小姐还多学了三年呢!”
玲珑振奋起来,想了想又萎靡下去:“没用的。我家小姐的心思不在这些东西上头。她宁可去挣铜钱,然后拿钱去买现成的。”
琳琅呵呵地笑:“大家闺秀,挣钱?说一句那东西都俗。我们大小姐张嘴就是阿堵物。”
玲珑一听,心情大畅,赶紧鄙夷回去:“那肯定是在家里的时候。不是说你们大小姐今年就要在婆家打理中馈了?她不管阿堵物,谁管阿堵物?没有阿堵物,吃啥喝啥?总不能真去种地吧?”
正好听见她们议论的沈濯用手里的画轴一人在脑袋上轻敲一记:“背后议论主子。你们俩吃了豹子胆了?”
沈涔淡淡地看着琳琅:“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沈濯不作声。
琳琅忙跪了下去:“奴婢轻狂,请小姐责罚。”
嗯,这个态度还算不错。
沈濯这才笑了笑:“涔姐姐,我这个丫头是舍不得真打的。咱们都听见了,琳琅是好心,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话。即便理念观点不同,她也并没有诋毁我的意思。看我份儿上,算了。你要管教,也等我不在跟前的时候,如何?”
玲珑听见这话就缩了脖子。
完了。
小姐在人前极少罚她们,但做错了事,背后几乎是会被严厉地惩治一整套……
想一想即将来临的暗无天日的吴兴之行,玲珑觉得心肝一阵乱颤。
沈濯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牛大了你啊!”
呃,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都看着她。
沈濯哼了一声,昂头挺胸先进了舱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