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行连连摇头,不肯接受:“且不说我们亲兄弟姐妹、骨头至亲,便是从公而论,此事揭破也是宜早不宜迟。果然拖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日,还不定是什么样的惊天大案呢!”
沈信言点头,温声道:“你说得极是。只是信行,并非报国便不惜身。此事陛下定了调子,不许我参与。那你在外头行走,可要小心,不要被旁人拉了下水。不当你说话之时,一字不要发。”
沈信行又连连点头:“大兄,我省得的。”
“既是两位妹夫要来,我便赶紧把手里的事情再往前赶一赶。到时候也好陪陪他们。数年不见,也不知道阿谧和阿讷怎么样了。”沈信言有些出神。
沈信行本来想着兄长会将极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怎知又是嘱咐谨言慎行的话,由不得有些沮丧。
然而沈信言此时的一腔心思都在左藏案和沈濯的那个梦上,对待幼弟便没往日里那样仔细,含笑着且先遣他去了。
沈信行一路悻悻,走回醒心堂。
他是行事堂皇的人,也没有什么旁的心思。既然没见着院子里有人,索性便自己走了进去,直奔正房。
不几步,却发现廊下垂头丧气地跪了一队人。而妻子米氏,正在屋里发脾气:“说!我的那个红宝戒指到底哪里去了?旁的都罢了,那是我过生辰时三爷送的!那是我的宝贝!谁拿了,趁早交出来!若让我查出来,看我不打烂了她!”
沈信行微微愣了一愣,心下好笑起来。
那个红宝戒指还是前年自己送给她的呢。怎么还这样宝贝?一向温柔的人,竟然这样大喊大闹起来。
下人们乱哄哄地纷纷哭着否认。
米氏气得拍桌子:“我就放在首饰盒子里的,怎么会不翼而飞?!快说,是你们谁?!”
底下就有人战战兢兢地道:“今儿下晌夫人娘家不是有人来过一回……”
沈信行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立住了脚步。
他需要看一看。
待沈信言去了宋望之府上,却扑了个空。门人告诉他:宋相奉诏入宫,刚走。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脚出门,后脚隗粲予便去寻了章扬。赶在关城门之前,一骑绝尘而去。
沈濯也觉得此事蹊跷,也实在是令人费解。
前唐末年,天下大乱。太祖这位穿越前辈,先是费尽心思保住了长安城大明宫,接着便趁势而起,定鼎中原。若说太祖陛下没给天下离乱人带来福泽,那就是当面扯谎。
如今事过才百年而已。尤其是,太宗宽仁,先帝慈厚。开朝的前三位皇帝都没有半分对不起百姓、对不起臣子的地方。
当今的皇帝陛下的确有些喜爱玩弄权术,卸磨杀驴的事情也做了几件。但那毕竟都是近些年才发生的,十年前,又会是谁从那时就开始算计这天下了呢?
沈濯百思不得其解。
父女两个满腹心事,便是晚间一家子吃团圆饭,也草草敷衍。
好在因沈恒远路回来累了,众人也只用了饭,便各自散去。沈信行自是巴巴地跟着长兄去了外院书房。
沈濯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
六奴悄悄走来,笑吟吟地告诉她:“寿眉来了,含羞带怯的,大约是有事要告诉小姐一声。”
沈濯眨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这是,有心上人了?”
忙翻身坐起,命她快进来。
寿眉果然被叽叽咯咯笑着的玲珑和茉莉推了进来。
沈濯见她羞得脸通红,忙命其他人退下,招手叫了她坐在床边,笑着问她:“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寿眉红着脸,却仍旧大大方方地告诉沈濯:“奴婢跟家里说过条件之后,前儿家里接了奴婢回去,见了一个人。那人是老夫人陪嫁庄子的一个庄头家的次子。老实厚道,就是个种地的人。上头大哥跟着父亲管庄子,下头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
“奴婢觉得挺合适的。回来就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让甘嬷嬷去打听了一下,说那人极本分的,也挺高兴,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