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近的人已经仰头看见了翟车里含羞带怯、盛装打扮的美人儿,忘形地大声叫着回答:“漂亮!”
便有人起哄:“咱们卫王爷帅不帅?”
众人的目光立即从公主转向了头次骑马出现在百姓中间的卫王秦焓。
卫王今日意气风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骄矜得意,原本就是一张阴柔俊秀的脸庞,如今更显得是个满身喜气的新郎官儿了!
百姓们立即轰天介喝起彩来:“卫王爷帅气无双!”
卫王一直噙在嘴角的笑容更盛了三分。
周謇等人互视一眼,都哈哈地失声笑了起来。
沈濯也喜欢看这样喜气洋洋的情景,转头拉着小圆说了两句。
小圆眼珠儿一转,抓了玲珑等几个小丫头一嘀咕,跑到另一边窗子跟前,俏丽婉转的声音嚷道:“王爷公主百年好合!”
街上行人听着一堆小姑娘的声音喊这个,纷纷大笑起来。
起哄似的,大家都跟着喊起来:“王爷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羞得坐在翟车里的新罗公主通红着脸低下头去。
邵舜英看得有些失神,被周謇轻轻地撞了一下肩膀才反应过来,低声笑道:“我倒觉得,咱们大秦的姑娘们才更漂亮!”
说着,隐晦地往对面窗口溜了一眼。
屋里的小郎君们下意识地都看了过去。
挤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沈濯四人,果然恰似春日里的花圃,姹紫嫣红、妍态横生,娇媚淡雅、各擅其芳。
李礼顿时失了神,喃喃道:“阿弥陀佛,我也想娶妻了。”
四姐妹许久不见,自是先契阔一番,然后才围坐在一起吃茶。令小鬟在窗前看着,新罗公主的队伍来了告知一声。
欧阳试梅如今是四个人里年纪最长的了,裴姿忍不住替父母问她:“梅姐姐,涔姐姐去了你家,可还好?游伯母怎么没让她一起出来?敢是趁你不在家,跟游伯母谋算你的婚事呢?”
三个人笑成一团。眼看着欧阳试梅的脸上微微地红起来,嗔了裴姿一眼,却又泰然自若:“我嫂嫂有了身孕,我娘怎么会放她出门?尤其这样多的人。”
沈濯呀地一声,惊喜交加,忙先道谢:“可是大喜事!怎么我们都没得着信儿呢?”
欧阳试梅也笑吟吟的:“上个月底呕酸,才诊出来的,说是像,让过半个月再看。这不是最近京里乱糟糟的,我娘就说再等等。不过虽没最后让医生看准,但我娘说,没跑了,就是有了。”
裴姿和朱冽也跟着道谢,三个人又说回去告诉大人,便上门看视。
见欧阳试梅不愿提起她自己的婚事,裴姿也就不再问,转而去调侃朱冽:“可别说,你这瘦下来了,可就真的跟微微是表姐妹了,彼此竟像了三分呢!”
欧阳试梅惊奇,也转头细看,果然觉得眉宇间有些像。
沈濯怕朱冽窘迫,且转头去笑问欧阳试梅:“听得说欧阳伯伯最近十分得意?几次三番把他们家尚书大人气得告病?”
欧阳试梅苦笑:“哪儿敢啊!我爹现在小心谨慎,多的话不说,多的路不走。就这么着,还被上官动不动就阴阳怪气地说攀上宋相了不起了云云。”
沈濯眉梢一挑,转向裴姿:“裴祭酒可还好?”
裴姿弯弯嘴角,云淡风轻:“我们家一向不好不坏。倒不是特别因为些什么。”
欧阳试梅看了沈濯一眼,问裴姿:“左藏案闹出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你们家呢?”
裴姿的坐姿越发端正:“格外不好过,而已。”
想起了老喻王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儿过日子,沈濯心中微微一顿,小心地问:“姿姿,你外祖父……”
裴姿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我外祖父他老人家行得正坐得直,谁想构陷他,可小心着自己的脑袋!”
朱冽懵懵懂懂:“你们又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家爹娘最近也总是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只有我听不懂。”说着,气闷地踢了踢桌子腿。
另外三个人瞧着她,目光都不是同情,而是羡慕:“冽姐儿,不懂是福气。你只好好享受你不懂的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