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哈哈笑着,倒躬身请了孟夫人走在前头。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罗氏反应了过来,忙跟着一起送到了二门。
见小内侍去远,孟夫人回头,温和下了面色,问道:“沈侍郎如何了?”
罗氏叹道:“张太医一定要让他歇满三天,所以留的安神药。夜里醒了一回,我没告诉他这些,只说他这病是损了心脉,不保养会出大问题。他倒是痛快,什么都没问,吃了两碗燕窝粥,自己又要了一贴安神药吃下去,索性睡个踏实。”
“这才是正理。他是这家的顶梁柱,只有他不倒,这个家才能喜乐安宁。”孟夫人颔首。
“只是这赐婚……”罗氏为难地看着孟夫人,欲言又止。
孟夫人苦笑着叹气,想了想,索性把话说白了:“我也知道你一家子都不想让微微嫁给翼王。只是赐婚一事已经这样,难道还能逼着陛下收回圣旨不成?尤其又是在紫宸殿上当着群臣的面儿亲手写的旨意。微微当时哪怕是装晕,只要那卷轴没接在手里,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可现在……”
摇了摇头,孟夫人慢慢往内宅走:“临波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急着今日就过来,想必也是为了跟微微对面亲自商议此事。夫人暂且先安抚住家里,一切等临波和微微的结论吧。”
罗氏心下便有些过意不去,笑道:“难为你了。夹在两个孩子中间。”
孟夫人轻笑道:“若只是两个孩子的事儿,我才不为难。一个是我亲手养大的,一个是我调教了两年的。我心里知道得很,他们俩只要不赌气,顶合适的小两口儿。”
抬眸看向北边:“只是这可不仅仅是两个孩子的事儿啊……”
这涉及到那把椅子,那座房子。
天下最大的麻烦事。
任谁,都不想搅进去。
所以,即便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心里最宝贝的好孩子,人家姑娘嫌弃时,孟夫人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沈濯也就是因为知道孟夫人的这个心思,所以颇有点儿有恃无恐。
六奴见她仍旧撅着嘴摔摔打打的,忍不住劝道:“小姐,您其实也知道的。是因为大爷宠着、孟夫人爱惜、公主和皇子殿下都通情达理,您才能闹闹脾气。可那毕竟是天家,您再怎么着,也不能真惹得他们翻了脸。那可真不是几句玩笑能解决的事儿……”
沈濯双手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大喊大叫:“不听不听不听!”
六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你们都不懂!我等爹爹醒了,我跟爹爹说!”沈濯怒气冲冲。
清晨。
周荧醒来,懒懒地梳妆,朝食,然后在窗下发呆。
禁足么,不就是在屋里待着不出门?
她太习惯了。
周謇过来看她。
“阿兄早安。”多年的习惯,周荧还是站了起来,正经地给兄长行礼。
周謇点点头:“吃过了?”
周荧直起身来,嗯了一声。
周謇坐下,许久没说话。
“阿兄?这样早来,是想跟我说什么?”周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謇抬起头来看她:“你还记得曲家么?”
周荧的脸色瞬间难看得无以复加,霍地站了起来。
“阿兄,你什么意思!?”
“荧荧,从祖父开始,我们家,又有谁拗得过祖母的?”
“……”
“曲家要进京了。陛下想让曲伯爷教授太子骑射,已经下了诏书。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
……
坊门才开,侍郎府的大门就当当响。
门房揉着眼撒起床气:“谁啊大清早起的?!”
门外小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门响起来:“鱼昭容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