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吉语塞，忙笑着推搪：“没有没有！”

“安贞哥，我是不是特别好骗？”秦的眼睛公然眯了起来，双手捏在一起，卡巴卡巴响。

彭吉左右看看，拉了他离人群更远了一些，悄声道：“上回咱们说到曲伯爷，你还记得吧？

“因为封地离得近，我们两家来往挺多。前几天，乐安那边转了一封信过来。曲伯爷让告诉我爹一声，他要入京了。”

秦看着他。

“你知道当年为什么蛮族那边的公主看上了曲伯爷？那是因为，曲伯爷打仗时，脸上最是彬彬有礼，可智计百出！塞外那开阔的地方，阵法摆开，就蛮族那群脑子不值二两沉的傻子，哪儿是他的对手？怎么打怎么输！所以，他们最怕的就是曲伯爷。

“这些年，那边都是冯毅驻扎。开始还镇得住，可年前开始，大家都休养生息了过来。蛮族的小股人马侵扰不停，冯毅有点儿忙乱。去年年底上了折子，要求新式的军备，你还记得么？”

彭吉轻轻地也推了他一把。

秦想起那阵子建明帝脸上的阴郁，不吭声，却缓缓点头。

“我爹猜着，陛下大约是要让曲伯爷去那边了。”彭吉低声说了结论。

“既然已经定了要打，那还关我姐什么事？”秦的目光仍有犹疑。

“你傻啊？”彭吉又推了他一把，“朝上永远都是主战主和两派！蛮族早先有过和亲的提议，现在那些人肯定会借机再提。到时候，你姐姐不是首当其冲？！”

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国家大事，唯祀与戎。边境大事，我朝从未有过示弱。难道就为了打压我，他们把这个也当成儿戏吗？！”

彭吉嗤笑一声，一针见血地戳破他最后的幻想：“天目山的事情还在眼前呢！边境不稳，沈信美却被废了一条臂膀。府尹和参将一死了之，竟丝毫不管朝局天下。你当这些事，只是公侯爵爷们之间的恩怨么？没有那些自以为是在争天下的白痴指使，他们敢？

“肃国公可真不是那种人！”

终于还是错过了宿头。

彭绌显得高度紧张，令找了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安营扎寨。

好在这些人假假都是军籍上的，彼此呼喝着，模仿着，学习着，终究还是把帐篷支起来，火堆点起来，岗哨布置好了。

元司马激动地紧紧跟着皇甫侍卫长，喋喋不休、事无巨细，将一应该注意的事项问了个一清二楚。

看着彭绌一直紧绷的身体和面皮，秦也觉得手心冒汗、指尖发麻。

“哎我说。”彭吉见不得他随时都要跳起来的德性，凑过来跟他聊八卦，“刚才那妞儿呢？”

秦果然轻松了一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安贞哥，你现在贼头贼脑的样子特别不像伯爷的亲儿子，你是捡来的吗？”

彭吉瞪圆了眼睛一记右勾拳，被秦轻松躲过。

“那种人，虽说饵后头跟着线，拽一拽兴许能摸着幕后的人。但委实太蠢，留在咱们身边是祸害。我让云声送她回家了。”秦轻描淡写。

这个事儿，无论如何还是要跟彭吉等人交代一声的。

“回家？”彭吉先拧了拧眉，忽地恍然。满脸惊讶，上下打量秦一番，眼光大亮。

一拳捶在他肩窝，随即亲热地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小子！行啊！我和我爹还担心你碍着你老师的情面怜香惜玉下不了手呢！”

秦哼了一声，同样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我老师可不是那种假道学！当年我老师的幼子被害，他那个便宜庶弟沈信诲胡搅蛮缠，竟然还想让他帮忙活动升官。我那老师可是这样答的：你两个女儿给我儿子生殉，我就去给你求官！”

彭吉听了咂舌不已：“绝想不到！一向温润如玉跟没脾气一样的沈侍郎，还有这么霸气的时候！”

秦斜他一眼：“没脾气？我老师的脾气，比我姐还大！”

说到临波公主，彭吉眼中闪过异色，不由得垂下眼帘，片刻，又贼兮兮地笑着问：“若说起来，你姐在外头的名声可是相当不错的。你怎么竟然还说她脾气大？”

大约是说错了话，秦有些不自在，拉开彭吉的胳膊，想要走开：“她管我的时候当然脾气大……”